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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高雲淡,正如昨日一樣。
昨天晚上,山海在紙上畫了特殊的地形陣,做了占卜。將那判官筆杆放到,摔向的位置果真是南方,略微偏西一些。收拾妥當後,他們都聚在銀匠鋪門口,準備與雲戈告彆。再者,慕琬並不確定自己的行程——她想去找那媧堇華,於是打算今日來向雲戈再多打聽一些。
此事雖然沒有告訴黛鸞,但她好像看出來了,路上悶悶不樂的。她也清楚,山海隻說陪同慕琬到錦桐鄉,卻沒說下麵的路。兩人本身的目的就不相同,分道揚鑣是遲早的事。
下了馬,走到鐵匠鋪門口,他們卻看到一張閉門的告示。還未看完,雲戈背著行李,從屋裡頭出來了。他們有些驚訝,看這樣子,他也打算離開錦桐鄉了。
“您這是?”山海問他。
“我決意動身去找最後那株媧堇華。”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它在哪兒?”慕琬的表情很複雜。
雲戈搖了頭,誠實地說著:“並不。我本正是因為那線索太過縹緲,才沒有去尋的念頭。但昨天,我親眼看到了如月君的黃泉鈴,為那鬼斧神工驚歎不已。我知道,我與父親還有很大的距離,一生都在這裡混吃等死是一條路,去尋花回來問他個清楚,也是一條路。”
“你能想開,自然也是好事。”
山海普通地和他講這話,慕琬倒覺得有些奇怪。或許自己不是匠人吧,很難感受到因為某物令自己內心自發地產生刺激。
“對了,凜道長家父生前傳授我的,除了那些技巧手藝,還有一句話。但我隻是個粗人,聽不太懂,您可否為我解析一番?”
這話像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而不是即興想起的,看來至少山海給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讓他願意把這話說出來。山海點點頭,讓他儘管開口:
“何謂‘致本心’?”
凜山海一時語塞。
山海雖然也是道門出身,讀過許多晦澀難懂的書。可說實話,他本身對這類東西也並無好感。理論與實踐是兩碼事,他為人最忌諱的便是紙上空談,畢竟再怎麼說,他自己也是見過些世麵的,深諳理想與現實具有一道深深的溝壑。誰知道雲戈忽然搬出這麼句假大空的話來,他一時還真不好接茬。
再仔細想想,既然是神匠雲鐧所言,自然有他親身實踐的道理。可是隔行如隔山,雖然人世間許多道理都是互通的,可山海又不是手藝人,他又不愛不懂裝懂,隻能根據自己的感覺所解讀一番了。
“凜某才疏學淺,隻能明白字麵上的意思。‘致’表意指實現,在這裡或許是兼知兼行的過程;本心當是本意天良初心之流。具體如何組合,如何解讀,我也不得而知”
雲戈似懂非懂點點頭,回答他說:“我所理解的與您差不多,但更淺薄一些。聽您這席話,談不上感慨良多,我卻已銘記於心。今後迷茫的時候,會多想一想的。”
“四海之大,山水常在,江湖再會。”
“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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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雲戈遠去的背影,黛鸞忽然想起什麼似的。
“慕琬不跟他去?”
被提名的人歎了口氣,頗有些無奈地說:
“這花說是隻剩一朵,他若真找到了,也是帶回自己的家鄉,我又如何守著去等那鶯月君送上門?換個法子吧。他說的不錯,怎麼走,不都是路麼。”
黛鸞高興許多,先前臉上的陰霾都一掃而空了。
走在寬闊的土路上,騎著馬,慕琬忽然想起如月君的話。她將手伸進衣襟,取出腰側的那枚香囊。這香囊不大,卻有些沉,不知裡麵裝的什麼香料。它已經很舊了,花紋有些黯淡,底色似乎原本是很亮的青綠色。時間太久,她早已忘記香囊是什麼味道的,隻記得出生時父母便準備好了,長大幾歲還有點淡淡的香,聞起來很安心。
她現在再捏著它,湊上來聞,實在沒有一點香味。
“那是?”山海看她一眼。
“一個香囊,我娘親說是護身符,保平安。”
“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