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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入夜許久了,黛鸞睜著大眼睛,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她覺得很悲傷,很難受,一股氣堵在嗓子眼,一團麻塞在心口,不論說話還是思考都不順得很。她也很想睡著,但白天經曆的事讓她感到很麻煩。她對朱桐姑娘的印象還算不錯,但對山海那些看事情從來都周全的人而言,她的確不算個好人,尤其提了那麼苛刻的條件。
剛回來的時候,她還想辦法,問他們說若直接找極月君和葉月君他們說明情況,或許能有法子弄來半妖的血。雖然隻是個建議,她還是被山海瞪了一眼。他從來算不上一個苛刻的師父,但那一瞬間的眼神還是讓她心裡發毛。山海還沒說話,無棄便替他解釋了。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還真能讓她牽著鼻子走。
一開始都隻是些簡單的要求,但很快就會發展到不可控製,讓你逃不出去,也離不開他們。這種事,我看歿影閣的人是很擅長的。山海說。
慕琬隻是不斷地歎氣,搖頭,或是站起身來來回回踱步。一旁的段嶽生不敢吭氣,也不知他們去了哪兒,發生了什麼,隻是幫著慕琬說:
甭管你們說的那人今後有什麼要求,不如先順著意思來,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沒腦子!
突然被慕琬吼了一句,段嶽生有點委屈,但看在對方身上發生的事著實可憐的份上,他也沒多說什麼。
我我隨便一說那信呢?可有辦法讀出來?
我試了幾個常見的法子施無棄應聲說,比如放在太陽光底下照,或拿在火上烤,都試了,沒一個有用的還有一種是泡水裡,暫時沒敢試,怕把紙弄化了。
段嶽生想了想,問他們說:或許其實她真的什麼都沒寫,她就是一紙空白,拿白紙暗示了什麼事?
慕琬停下腳步,再度搖搖頭,說她師姐是性情中人,做事一向果斷耿直,不會弄一些複雜的繞彎子的事。她很篤定自己了解她,於是旁人也沒話說了。
白天的事不斷地在黛鸞的腦子裡轉著。她努力閉緊了眼,想讓黑暗加強自己的困意。大約這麼緊閉了一陣,她再睜開,忽然發現眼前亮了許多。扭過頭,慕琬不知什麼時候下了床坐在椅子上,捧著那張皺巴巴的紙在燭燈下發愣。她知道那不是信,信還疊好了放在床上靠牆這側的藥箱子裡,在她身邊,慕琬若剛去拿的話她會察覺。
那的確不是信,是她以前寫過的六道無常與妖怪的名字。
哎呀,彆看了,快睡吧
吵到你了嗎?對不起我一會就
不不,完全沒有黛鸞側過臉,身子挪到床邊,我怕你看久了心煩,更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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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唉,莫非真是要泡在水裡
她無力地笑了一下,麵容在溫暖的火光中顯出幾分蒼冷。她又把那張紙看了兩眼,望著一紙之隔的桌上的燭火。黛鸞覺得這一幕很熟悉,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浣沙城,回到她第一次跑到慕琬房間,鬨著要跟她一起睡的時候。柒姑娘也一樣,不存在般地坐在牆邊的椅子上,靜靜的。
隻是她們如今都不太一樣了。
但若是提到浣沙城的那晚黛鸞突然想起,當天夜裡發生過的事。
對了,我腦子裡有個印象她說,我不知道是從哪兒聽過的了可能是你告訴我的,也可能是我在做夢,反正腦子裡有這麼個印象。
什麼印象?
就是雪硯穀這個名字。
名字?
雪硯穀是個靈力充盈的地方,那裡的雪在穀內終年不化,說是能當做墨一樣,寫出黑色的字是有這麼一回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