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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的公子禮貌地笑了笑。
不瞞您說,我是昨天夜裡來的,但我連二樓也不曾去過。老實說,我從花巷一個脂粉店來在那兒,我見著兩個年輕的姑娘,一個耳不能聞,一個口不能言。
他聽出來,那是歿影閣的朱桐,與雲氏的姊妹。
我無意間聽到,那兩個姑娘先前與一位目不能視的無常有所接觸,而緊接著,她們受了那位小掌櫃的委托,來芳春院給一個人帶話。於是我便跟了過來,但並未上樓去。
是極月君。但芳春院的人那一定是青鬼了。所以,雲氏姊妹來找青鬼說了些什麼。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青鬼,她麵無表情,也不說話。
滄羽微微搖了搖扇子:兩個小姐妹,似乎彙報了什麼事,小掌櫃讓她們傳話,答應她們,告知一個人的下落。作為交換,如果被傳話的人答應了這件事,她也會告訴她,她要找的人在何處。
施無棄看向青鬼。
雲氏的刺客告訴你了什麼?你要找你的恩人麼?
青鬼點了點頭。
滄羽接著說:看來青鬼姑娘做到了這件事。那麼我來告訴你,你要找的人在何處。
青鬼還未做出反應,慕琬先極了。她焦慮地走上前,大聲質問著:這到底與我師與雁沐雪的下落有什麼關係?你是什麼人?說這些亂七八糟的,究竟想乾什麼?
滄羽平靜地放下扇子,一振衣擺。
你要隨我們去嗎?你的仇人,也在那裡。
他們都沉默了。在這方嘈雜的大堂,他們的安靜如此格格不入,也如此不起眼,如一枚丟入池塘的石子所激起的漣漪。動蕩著,卻毫無意義。
滄羽轉過身去,留下最後一句話。
我們要找的人,都在那裡。
天亮之前,在遙遠的無樂城的邊緣,山脈一帶,上演著另外的一場故事。
在雲清盞與雲清弦提供的消息下,葉月君來到了她們與極月君相遇的郊外。她的嗅覺很好,很輕易便找到了那兩人的藏身之所。來到這處黑漆漆的洞穴時,另一個人明顯警覺了起來。
彆怕極月君溫和地說,是自己人。這位是木染雁來·葉月君。
瀧邈似乎剛放下對極月君的戒備沒多久,他看向她,凝視著那輪熟悉的三日月。他稍微放鬆了些,葉月君才緩緩邁著步子進來。
你與他解釋清楚了?她問他。極月君點了點頭。
那是自然。你也真是的,能把正事兒都忙忘了。
抱歉,我沒想到會這麼巧
工作中不能放鬆喔。
唯獨不想被你這麼說。
葉月君皺眉歎了口氣,她看向瀧邈,發現對方也一直盯著自己。
極月君應該與你解釋過我們沒有惡意,我們想幫你。
我知道瀧邈說,但你我總覺得,你有種熟悉的感覺。我們以前見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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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感覺的確十分敏銳
極月君這個人,的確總是討小動物或是小妖怪喜歡。他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柔和的感染力,讓那些敏銳的生物能察覺到他的善,這或許與他生前的那翻經曆有關——為保護小妖怪們奏琴而亡的這件事。同樣,葉月君身上也具備這樣類似的親和,但這種親和的來源於極月君是完全不同的。
瀧邈接著問她:極月君說,你們有辦法讓我變成真正的人,是真的?
嗯,也許吧,我不確定葉月君皺起眉,望著極月君,你居然就這樣跟他打包票了?未免也
啊?我可沒有,我隻是說有這個可能,我們也願意為之努力罷了極月君聳聳肩,這孩子,打心底裡還是想做人的。
葉月君苦笑了一下,有些猶豫地說著:若真是這樣,那倒還好了我倒是舉得有些奇怪——瀧府收養了你,育你長大成人,卻對你並不好,處處刁難你責罰你,讓你過的不如瀧府一個下人,還要為之感恩戴德。聽說,隨便一個丫鬟都能騎在你頭上,你卻還不得不做那些莫名其妙的要求,供人發笑,供人取樂。你難道不憎恨人類嗎?這一點我想要弄明白。
的確如此瀧邈歎了口氣,微亮的天空將他的眼睛照映得通透,我說不出什麼感人至深的言論來,所以你要聽實話麼?
你願意說實話,那自然是最好的。
我不知道除了人類之外,我還能成為什麼。
極月君與他談了一夜,應該已經知道他的態度,所以並未做聲,隻是繼續讓他說下去,讓葉月君也了解清楚情況。於是,瀧邈接著說道:
不論如何,我是被當做人類撫養長大的,我知道人的一切規矩說來可笑,直到現在,我依然無法理解,我自己的身體裡怎麼會流淌著妖怪的血呢?若不是那跟隨了我一路的妖怪的翅膀,我興許還在逃避現實。我的確殺了人,的確逃離了瀧府沒有錯,可同樣我並不知道,我還能去哪兒。就算去往妖怪的地界,我會被他們認可麼?想必在他們眼裡,我也隻是個怪物,是人養的狗。我跑了一路,的確是迷茫著的,直到歲暮朧師找到我時,還警覺得很,差點傷到他。但他告訴我,我還有辦法回去是說,回歸到正常的人所過的日子裡去。你們會帶我去很遠的地方,對嗎?然後一切都會重新開始,我這身妖氣也能消散而去,對嗎?
葉月君不知道極月君對他說了什麼,但他在談判方麵的確是個人才。何況,瀧邈並不算大——他不到二十歲而已,於人而言姑且是成年了,於妖怪而言,不過是個不知世事險惡的新生兒罷了,真正丟到妖怪的地盤隻能等死。她們也並不清楚,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半妖能活多久,或許是人與妖壽命的折中,但妖怪的年歲也長短不一,這很難說。千百年來,六道無常所接觸過的半妖,也因為種種內因與外因,並不長壽。
但不論如何,葉月君希望他能活下去。
妖氣是可以消散的,這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