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集過您許多畫兒……生前的畫作。儘管數十年、數百年過去,它們依然豔麗,栩栩如生。我兒時見到您畫的一幅美人圖,第一眼就為之傾倒。在人們都讚歎這絕世容顏時,我卻為畫師精湛的技巧與畫中暗藏的強大靈力所折服。那時我就暗自發誓,我一定要見到它的畫師,而不是僅僅膚淺地停留於欣賞畫中人的層次。倚仗家中的雅士之風,我有幸在作畫上條件充裕。製毒也是我學來的。”
“你家竟就這麼同意你學?”黛鸞皺著眉問。
成幽斜眼瞥她,露出那種剝落了偽裝的銳利。
“妨礙我的人都死了。用那種……一見即死的藥。”
“你連你家人都殺!”慕琬怒吼道,“你還配做人嗎!”
“做人?”成幽攤開雙手,“那又何妨。不能讓後人們知道,家中有個‘老不死’的親屬,這會很麻煩……而且我遊走四方需要錢。”
山海想到了什麼,緩緩道:“所以……成家沒落的很快。不算是大家族,但的確出了幾個畫畫的人才,都是江湖上人儘皆知的名字。但你為了保全自己的身份,為了錢,將自己的血肉之親也悉數殺害了。”
“他們自己看見的——我隻是,把藥放在那裡。”
“這藥很快會散儘,你一直在換。”雲戈在他身後說。血已經結成了痂。
“我隻將它們敷在額上。”
成幽突然回頭,雲戈下意識地將視線從他眉間移開。當然,他知道若他已經這麼做,他們早就死了。施無棄冷哼一聲,說道:
“看你身上的傷,那藥會讓人在死前十分狂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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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如月君回應,“一炷香內沒有解藥,黑色的瞳孔散儘,一定會死。死前受害人會有很強的攻擊性,加之雙目失明,隻會儘可能去破壞周圍的人與物,失去理性。”
“很多親人怕是被中毒的人誤傷誤殺了。”施無棄說。
成幽不以為然。
“隻要能見到您——隻要能見到您。我什麼代價都能付出。您是六道無常,我想,隻要我也能成為六道無常,便能與您共事,至少能追上您的腳步。”
“你對六道無常的工作到底有什麼誤會……”黛鸞忍不住說,“而且想當走無常,你應該死,而不是活這麼久。”
“嗤……”
如月君突然又笑了。他們不知道她是何用意,不過她很快作出解釋。
“你啊。黃泉鈴是贗品,要追尋的身份也是贗品嗎?”
“真真假假又何妨。隻要能觸碰到這個結果,過程都是必要的,沒有一步多餘。”
“六道無常,不是索命的惡鬼。”如月君坦言,“他自己也知道,死是不會見到那位大人,也得不到這個身份的。我不過一介凡人,甚至在我成為走無常後,我未曾殺過一人。”
這就令人驚訝了。
她的語氣如此平靜,充滿說服力,誰也不會懷疑她。
“……我相信您。但,我隻要……”
“我不需要誰相信我。”她的眼神清冷淡漠,“我隻說自己想說的話,做自己該做的事。將成為六道無常作為畢生的理想……或許也不錯。這是你的追求,我無權評判。但如果這是你逐夢的手段,僅僅是手段——你未免太褻瀆這個工作了。不過說來也是有趣……”
“……有趣?”成幽的麵色有些蒼茫了,“什麼有趣?”
“沒什麼……我是如此厭倦這樣的生活,竟然有人拚了命想要得到。未免太可笑了。”
接下來是一陣沉寂。即使是成幽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他雖然知道,也做好了不被放在眼裡的準備,他隻要將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便夠了。可當事情發生時,他意識到,不夠,遠遠不夠。心中的煩躁逐漸明晰,心跳的聲音也吵鬨無比。
“那麼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呢?”如月君問他,像是最後一次同他說話。
“我想,應該沒有了。”他的聲音都不像自己的了。
雲戈在後方搖搖頭,冷眼看著,輕聲嚷了一句可悲。
“不,你沒說完。”如月君突然向他走去,令他有些無措,“你還有事要做。”
“……何事?”
“你想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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