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在陸地上,這種礦物——姑且認為它是藍色的水膽琥珀,不會散發出海裡那樣深邃幽遠的美麗光澤。即使在火光下,它也隻是一顆除了中央外質地通透的寶石模樣。或者說它其實更像琉璃,卻輕巧得多。可不論如何,他們都不知這東西的確切使用方法。
“你確定不需要把它……裝回去吧?”祈煥試探性地問。
“不知道。我隻知道裝不裝回去都沒用了,畢竟另一半在夜叉手上。”
“……那你打斷它的決定會不會太倉促?”
“你在當時想一個更好的辦法?”
雙方爭搶的畫卷在混亂中被撕碎是很正常的邏輯。祈煥不吱聲了,因為即使是現在他也沒有更好的主意。理論上講,那長戟的質地與夜叉們普通的兵器一致,問題的關鍵應當隻存在於這枚琥珀上。那時的光是多麼絢爛啊。
白涯將琥珀湊近了君傲顏,沒有任何變化,還不如祈煥遞來一碗熱湯好使。他們實在是沒辦法了,決定把這東西塞在傲顏手裡,先過這一晚上看有沒有變化。兩個人輪流守夜。
“前半夜還是你先吧。我覺得,憑我是叫不醒你的。”
祈煥這話倒也中肯,白涯沒有提出異議。
可實際上,他剛躺下,卻怎麼也閉不上眼睛。主要原因是渾身的痛感難以壓製,他還是不自覺地想要抓撓皮膚。一旦安靜下來,夜深人靜時這種感覺愈發明顯,相反忙碌著的自己倒很少注意這種不適。就像是人睡得越晚,越容易想一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更睡不著了。對於祈煥,二者兼備。他實在做不到白涯那樣“沒心沒肺”。
止痛的藥不是沒有,但原材料白涯還在分揀。剩下的他也摻在了君傲顏的藥裡,自己在枯葉堆上翻來覆去,碾得葉子哢嚓響。另外兩人也沒說話,等他輾轉的差不多了,也就沒什麼聲音了。這可不行,熬到姓白的睡覺換自己守夜了還沒睡著,豈不是虧大了?
過了許久,好不容易泛起些許困意。祈煥抓住這疲乏的尾巴,壓到身子底下試著快些入睡。誰曾想,就在這個時候,遠方傳來了難以名狀的哀鳴聲。
他一下子坐起來,眼睛瞪得老大。君傲顏睡著了,卻緊皺著眉,手裡攥著那塊琥珀。白涯還在挑揀藥材,聽到這聲響也隻是抬了頭,沒什麼反應。
“你沒聽見嗎?”
“聽見了啊。”
“這什麼聲兒啊?”
“狼,或者妖怪,誰知道呢。”
“這……”
“慌什麼,這不還遠著嗎?”白涯繼續低著頭,隻有瞳孔上移,挑釁似的看他,“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切。”
祈煥重新倒下去,翻了身背對篝火。身後被火烤的暖融融,前麵兒凍得發抖。那聲音一陣一陣,聽上去像受傷的人類止不住地哀鳴。若不是十分遙遠,他甚至懷疑是受傷的君傲顏在說夢話,但她一直很安靜。真的是狼嗎?他不清楚。他隻知道貓叫春的時候聲音像小孩子哭似的,可這又算什麼?
他又坐起身來。
“會不會是妖怪?”
“不是沒可能。”白涯麵無表情地挑挑揀揀,“我知道有種妖怪,專門砍人的頭下來,吃了身子,然後靠死人的嘴求救。聽到呼救聲的人偏離大路去看,就會落入陷阱。如果一直沒有人路過,舊的人頭就會腐爛,爛了就不能發出聲音。所以它們總埋伏在荒涼的山路邊。”
“嘶……大晚上你能彆講怪談嗎?”
“也不嚇人啊,我知道什麼說什麼而已。”
第(1/3)頁
第(2/3)頁
“那我倒是奇怪了。”祈煥盤起腿,“一般人聽到聲音,早就嚇出問題了,怎麼還會靠近呢?這不是給妖怪送上門來嗎?”
“那是晚上。它們其實在白天出沒,那時人的膽子總是很大的。這妖怪就潛伏在林蔭下或是道路附近的山洞裡。我爹曾經殺過一個,那妖怪很大。在它的洞窟附近,有許多人的頭骨。因為它太大了,總是主動襲擊那個山村……”
講著講著,白涯就把他經曆的那回事兒說完了。祈煥聽了不知該說什麼,陷入了一陣漫長的沉默。半晌,他才說了句:
“聽說吃妖異的肉,是會被詛咒的。”
“那也得看它有沒有那麼大本事。”
“這本就不是屬於人的食譜,吃多了不見得是好事。”
“沒得選啊。”
“說的也是……”
“我娘也吃過。”
“啊?”
祈煥愣了。那不絕於耳的人鳴聲並未消失,但依舊很遠。聽了白涯這番話,他頓時覺得這陣聲音也變得不可怕了。
“把嘴合上。”白涯伸出沾著藥味兒的手將他下巴向上一推,“這有什麼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