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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身上下儘染的紅,並不來自於殘陽。君亂酒肩上一道口子皮開肉綻,其餘小傷不知凡幾。傲顏沒有討到便宜,槍杆的斷口也在她身上破出些傷痕,衣物下重疊的淤青,更不知有多少。兩人的氣息全都紊亂,也不再講究什麼套路章法,隻憑著毅力、借著本能、吊著一口氣,死咬著牙把刀與棍、拳腳和關節都作武器,狠狠擊打到對手身上。言語無用,那就用本質的方式說話,直到失去意識,或恢複神智。
眼前是模糊的,耳畔也震蕩著嗡鳴。
君亂酒忽然抽身。場下,女王身邊一個親衛已行色匆匆地離開,似乎剛剛向她稟報過什麼。女王長身而起,高聲喝道:
“停手!”
君傲顏也感到不對,一種絕不同於耳鳴的高頻聲音在四處回蕩,令人倍感不祥。她杵著刀支起身,將發直的目光從君亂酒轉開。那像是某種警報,是在警示何事?
“羅刹來犯!”女王直接翻身上台,向周圍厲聲命令,“所有人,跟隨巡城衛離開,各自歸家。非惡敵上門,嚴禁打鬥,不得外出!”
莫名的恐懼頃刻間彌漫開來,台下三人環視周遭,所有居民無論人妖,都是麵露驚慌。他們的樣子,不像是聽聞敵襲那麼簡單,而宛若天災將至,有什麼不可對抗的強大威脅要肆虐此地。先前的那陣歡樂的熱鬨轉眼變了調兒,人群還是吵哄哄的,徒留萬般驚恐。
巡城衛們各自帶領一撥撥居民魚貫而出,雖是一副兵荒馬亂的模樣,好在也算亂中有序。他們逆著人流跑向擂台,女王也看見了,對幾人說:
“眼下局麵,諸君也看在眼裡。孤也想知道比賽結局,各位鏖戰至此十分辛苦,但事有輕重緩急。比賽,就此打住。你們若有心相助,儘請跟來。”
君傲顏沒有說話,踉蹌著走回同伴們中間。他們關切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快速地商議了一番,向女王提出同行。
不及細說,女王緊促地呼喝屬下,喊他們牽來了馬。武國馬匹也分外高大,眼神不像吃草的,反而一股子凶光。它們粗礪的皮膚上,都塗抹著簡單的染料,勾勒出古樸野性的紋路。
女王躍上塗紋最張揚的一匹,根本不及招呼,便策馬奔去。幾人也紛紛上馬,加入修羅的騎隊,緊隨她馬後。
跑了沒一會兒,他們辨識出行進的方向,不由得疑惑起來。祈煥一夾馬腹,衝前兩步,大聲問道:
“陛下,不是羅刹來犯嗎?為什麼我們往內城去?”
疾馳的馬隊裡蹄聲隆隆,風聲呼嘯。無論女王是否有聽見他的問話,她都沒有回答。祈煥一肚子問題也隻得悶住,重回到友人們的小隊伍裡。他在顛簸的馬背上匆匆掃了他們一遍,君傲顏明顯還沒將注意力集中到此處,柳聲寒和霜月君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可究竟他們在想什麼,他也猜不出來。
他們一路奔襲,裹挾在一隊高大騎兵裡,隻能隱約看到周遭景物,難以仔細分辨。直到穿過重重高牆,君傲顏才抬起臉,靠近同伴們問:
“你們看此處,不是戰神殿嗎?”
“是啊,不是說羅刹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奔過最後一道圍牆,修羅們分散開來,隱隱有包抄之勢。女王勒馬跳下地,望著戰神殿森白的飛簷。她一扭頭,剛巧對上正在下馬的祈煥,衝他冷冷道:
“方才給你們麵子,事已至此,還不交代你們中少了的那人,究竟去了何處嗎?”
“這,對啊,他人呢?”祈煥亦是一驚,轉過去看柳聲寒,“不是說解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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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些口舌吧。我沒有揭穿你們的人來禍亂我神殿,是不想讓你們太難看。”
女王眉眼冷峻,話語擲下,人已走向殿門。
他們連忙跟上,還在搜腸刮肚想說些什麼,可剛走近,殿內一個人影浮現。
不是白涯又是誰。
此時的他,險些要讓人認不出來了。他頭發披散著,發帶不知何時開了,一身上下傷痕層疊,衣服上全是破口,麵上也有血跡,不知是自己的,還是來自彆的什麼東西。平素穩定的氣息也混亂了,仿佛經曆了一場惡戰,剛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
他在門口站定,腳下虛浮,語氣卻泛著肅殺:
“你們不能進去。”
“不能進?這是我們的地盤。”女王瞪視著他。修羅親衛們提起兵器,一步步圍攏。
“你們的地盤。”白涯喘著氣冷笑,“你們的?你們從南國原住民手中掠奪的土地,順理成章就成你們的了?戰神殿……可奇怪得很。羅刹又是從哪來的?現在這兒隻有你們,都城百姓,想來都被趕回家了,是吧?你們也不想他們知道,不能被看到什麼不該看的……”135中文
他氣息紊亂的話尚未說完,暗紅的亂發如流火劃過。哐啷,鉤刃剁上交錯的陰陽雙刀。白涯持刀的手臂微顫,此時的他,算不得全盛狀態,遠遠不及。即便格擋及時,他也不知硬拚蠻力,自己有幾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