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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楓還在自言自語。對屋外越來越近的喧鬨聲渾然不覺。
不知何時人聲已經幾近消失,唯獨一個小小的影子站在窗前。他們不確定那是什麼,但一定是位不速之客。楓還未說出個所以然來,那影子忽然閃到一側,從窗口消失了。謝轍的眼睛死死盯著大門。夜裡很冷,汗卻從他的額頭上滑過。
他掏出一張符咒,越過其他人徑直來到門前,伸出手準備將紙符貼在上麵。
一柄刀刺穿了脆弱的木門。同時,刺穿了謝轍手中的符。刀尖穿過了他兩指之間,對準了他的胸膛。伴隨著清脆的“哢嚓”聲,聆鵷發出驚叫,原地跳了起來。他立刻後退想要躲閃,那刀刃往側麵一旋,緊接著刀的主人一腳踹了上來。
門外是一片黑色。
這是他們最後看到的光景。甚至連持刀人的身影也沒能看清,三人幾乎同時失去意識。在閉上眼之前,謝轍回頭看到小男孩的麵容,變成了一片模糊的空白。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第一個睜開眼的是寒觴。他從堅硬的地麵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他感到渾身酸痛極了,保準是在地上涼了一夜。他連忙拍了拍左右一樣躺在地上的人,他們也慢悠悠地坐起身子來。聆鵷覺得渾身上下都冷得不行,剛恢複意識就止不住地發抖。好在這一帶的初冬也算不上太冷,雖然昨天下了雪,但也隻是三兩粒罷了,是個意思,今天保準積不起來——何況昨夜還出現了那樣的……幻境。
三人緩了一陣。他們從睜眼的時候就意識到,那小男孩已經不見了。一切仿佛一場夢,若他們沒有繼續停留在這個小屋裡就更像了。窗外泛著朦朦微光,天或許剛亮,現在正是最冷的時候。他們在屋子裡停留很久,來回踱步、跺腳,好不容易把身子弄暖一些。
謝轍一直在門口徘徊。門上確實有一處穿透的痕跡,他已經記不得剛進門的時候就有,還是說晚上那一瞬間的“假象”之後才留下了它。那刀會真正地傷到自己嗎?他不確定,當然也不敢再試。謝轍唯一記得清楚的是……
“怎麼了?”寒觴站到他身後,“發現什麼問題了?”
“沒有……我甚至想不起昨天闖入者的樣子。但從體型的剪影判斷,大概,是個小孩。可能就是那個小男孩吧。因為我再轉頭看他的時候,他沒有臉。這個幻術可能無法讓同一個人以同樣的身份,出現在雙方的視野裡。”
“大概這就是幻術的特性。我們都已經領教過了,這法力實在太強。但究竟是誰……”
“那把刀很紅。”最後,謝轍這樣說。
太陽完全升起來時,他們走出了這個小屋。按照之前走過的路,他們很快來到了之前發現楓的地方。他還站在那裡,與第一次相遇的模樣如出一轍。他的臉沒有感情,眼中也沒有光,就像靈魂已經死了,軀殼還活著。
很難想象他隻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他們都沒有貿然靠近,楓也沒有看向他們。聆鵷小聲地問謝轍:
“他……真的還活著嗎?”
“應該吧,我們並不肯定。誰也不能保證這幻術解除後,我們看到的是不是……”
是不是一具瘦小的枯骨。
“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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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觴將手攏起來,放在嘴邊擴音。男孩聽到了他的聲音,抬起頭,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看來他沒有忘記他們,也沒有忘記昨天發生的事。他是相對獨立於這場幻術的,至少記憶還能保持在腦海裡——短期的記憶。
謝轍由此得出結論:“應該還活著。若化作鬼怪,恐怕執念太深,是不會記得這些的。”
葉聆鵷附和道:“嗯……他昨天也說,我們不是第一撥來的人。”
楓看了他們一陣。見三人不再說話了,他這才輕聲說道:
“你們該走了。”
“我們……”
聆鵷有些憂愁地望著他。她覺得他們不能一走了之,但又不知如何是好。昨夜的事還曆曆在目,尖叫與嘶喊聲似乎還在耳邊回蕩。她回頭看了看那兩人,謝轍和寒觴也相顧無言,但也深深知道,就這樣離開的話……這孩子也太可憐了。
“天亮了,就可以離開了。”楓淡淡地說,“那些想在夜裡逃走的人,都會死。隻有白天才暫時安全。”
葉聆鵷便問他:“那你呢?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楓不說話,不看她,隻是微微搖頭。聆鵷覺得自己真是問了個蠢問題。若能走,他早就走了,何必在這裡經曆著看不到儘頭的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