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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珠四散崩落的聲音分明是如此淩亂,卻擰成一記驚雷劈向謝轍的心魂。他怔住半晌,感覺自己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拿著劍柄的手震顫不已。
“你如何破得了睦月君的法術?!”他發聲時的重心都不穩定了,“若佛珠斷了……”
“可就不止少幾百年道行這麼簡單了,是吧?我知你要說什麼。但你也要好好想想,能就這樣為業·劫輕易斬斷的佛緣,能不能說,這亦是他命中一劫呢?”
朽月君的語調是如此輕描淡寫,其後的動機與目的卻並非不言而喻。他在試圖製造混亂,甚至在黃泉十二月內部翻覆雲雨。為什麼?謝轍知道,他絕對是猜不透的。他還知道,若不在此時阻止他——還有他身邊的殺之惡使,一切就會淪落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走。”寒觴堅定地對後方的兩位姑娘這麼說,沒有回頭。而彌音和聆鵷也沒有挪動的意思,可能巨變導致的驚詫依然震懾著二人。
這裡發生如此誇張的動亂,寶樓的主人一定已經知情了。他離這裡還很遠,尤其通知官府,再帶著人手往這邊跑,還需要很長時間。先前這棟樓無非是塌了四樓的屋瓦、三樓的天花板,裡麵又損毀了幾張還算貴重的字畫和擺件。至少在之前,它從外麵看上去勉強是完整的。可現在不再是了——牆上忽然從內部被開了個大洞,兩個爭鬥的人影先後從中閃出,連帶著簌簌下落的殘磚敗瓦。接著,院內的樹、高築的牆、破爛的屋簷,處處都成了謝轍與一個男孩的戰場。他們的速度很快,一招一式都讓人看不清楚。風雲斬好像開始慢慢釋放出一種令謝轍感到陌生的力量,好在是他所能駕馭的。而在高樓內部,破壞還在持續。兩個善於火法的大妖也在激烈地交鋒。除了炙熱的兵刃之爭外,明裡暗裡的妖法應接不暇。
阿淼一直用牙拽著彌音腳上的鈴鐺,試圖讓她快些離開這裡。但彌音抱緊了三味線,眼神發直,不知是被眼前與以往大為不同的爭鬥給鎮住了,還是久久無法從剛才的盛怒之中平息。但不論哪一個,阿淼都覺得不該是她在此給人送命的理由。葉聆鵷的眼睛早已經跟不上兩組精彩的戰鬥,她隻覺得吵鬨,耳朵像是要炸開一樣。除了貓叫,她還聽到了令人驚異的狐嘯聲。若聲音是有形的,她好像能看到籠罩著寒觴的龐然大物,是一隻擁有鋒利獠牙的火紅赤狐。它的眼睛像燒熔的烙鐵,散發著灼灼明光,所視之處能燃起熊熊烈火;它的獠牙與利爪如經熔岩淬煉的鋼鐵,被賦予了粉碎一切的力量與氣魄;它的九條長尾如衝天之火,每一條都靈動地雀躍、燃燒,似與星海對接。
這樣的幻覺,她好像隻在平頂山那裡見過一次,連那時也可能是錯覺。而這次,這種景象完完全全是由聲音展現給她的。聲音就是畫麵,就是氣味,就是觸覺。
不,等等……
那是寒觴嗎?聆鵷和彌音都不確定了。在雙方將這一層樓的內牆也破壞殆儘,將收藏們攪得一塌糊塗後,寒觴和朽月君拉開距離,短暫地修正一下。他們的氣息都不夠平穩,甚至十分灼熱,倘若將蠟燭湊在他們的鼻尖,呼出來的氣都能將其點燃。事實上,火已經燒起來了。字畫、木質家具、窗簾……火勢在蔓延。火光之中,兩個姑娘清楚地看到,寒觴頭的兩側偏高的位置,多出了一對兒尖尖的耳朵,火紅火紅,末梢是黑色。更為誇張的是,一條蓬鬆的狐狸尾巴在他身後不耐煩地甩動,是與耳朵一樣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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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把你原型打出來了?”朽月君嗤笑著,“若隻有這點伎倆,就彆侮辱這份力量。”
寒觴並不反駁。他隻是慢慢回過頭,看向躲在火勢尚未蔓延之地的兩位姑娘,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他笑得很勉強,背著光,熱浪之中頗為淒涼。
“真對不起啊,讓你們看到這副狼狽的樣子。”
她們不知說什麼好,隻覺得更得難受。或許煙塵開始進入咽喉了,該趁早離開才好。可實際上,她兩個人依然一動不動,也不知是走不動了,還是本就沒打算離開這裡。
“倆個傻瓜,再不走要被燒死了。妖怪不怕,你們也不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