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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回憶戛然而止,雷聲在不斷的雨聲中時不時出現,令人心驚肉跳。原本以為小男孩隻是在院兒裡玩,可過了一刻鐘他還沒回來。操心的爹娘坐不住了,想要出門看看。可除了大雨,還刮起了大風,連開門都無比艱難。出於理性考慮,尹歸鴻勸他們再等一等,至少等雨小點再出門尋人。彆是人沒找回來,又搭了兩個出去。
夫妻二人心急如焚,卻知道尹歸鴻說的不錯,隻是急得來回踱步,碗筷也顧不上收拾。到了後半夜,雨停了,當媽的急著出門,卻踩了一腳水。還是孩子的爹足夠冷靜,勸她現在不是時候,隻能等太陽升起來,天亮一些,路乾一些再找。於是女人便急哭了,埋怨起相公不讓她出門,若是孩子有個三長兩短當媽的也不活了。在屋裡的老人見不著孫子,再怎麼耳背也該能想明白。前半夜的雷鳴電閃令她大氣都不敢喘,甚至怕得緊閉了嘴,一晚上愣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東邊剛泛起一絲微光,夫妻倆二話不說便衝出家門,比村內的雞鳴更快。
說難聽話,整件事呢,與尹歸鴻沒有太大關係。不過,當初孩子他娘讓孩子出去玩時,似乎是刻意讓他回避舅舅的話題。這樣一來,尹歸鴻又不能心安理得地拍手走人。何況這一家人好心收留他,提供食宿,他轉身就走未免也太忘恩負義了。他站在高處眺望的時候,發現山下有一處滑坡,將下山的路堵住了。若要清理,恐怕也得山上山下兩村齊心協力,花費大半天時間。回去的路倒是安全,但他不可能折返,他的目標是一路向南。
如此一來,他還是決定替那對夫妻尋找他們下落不明的孩子。雨雖然停了,但後半夜完全不夠這些降水蒸發,道路依然泥濘不堪。說真的,就算那孩子留下了什麼蹤跡,也一定被暴雨衝刷乾淨了。尹歸鴻仗著自己輕功好,飛簷走壁,借著鄉親們的屋頂落腳。他的視力與速度,自然在那對夫妻之上,到了正午便有了發現。
在河邊的淤泥裡,他看到了一隻小布鞋。
這鞋子他有印象。昨夜撿地上的刀時,他就瞥到了那雙藍灰色的小鞋子。鞋很舊,上麵有打了個補丁。這補丁被他娘繡成了一隻小小的燕子,黑衣白肚。當然,白色的部分已經泥濘不堪了,隻能從整體上認出燕子的輪廓。尹歸鴻用大拇指摸上去,感到針腳很密。他確定這是小男孩的鞋子了,可他的人究竟在哪兒?
暴雨衝垮了村子下遊的橋。若是水足夠平靜,他還真可以用輕功過去,隻是現在水流泥濘、湍急,他沒有辦法。他的腦內已經浮現了最壞的可能:這孩子被暴雨卷走,衝到河裡去了,怕是屍骨無存。
不對……等等,他可能想錯了。
多年前的一個暴雨天,他自己不也正是在這樣的山中逃命麼?那時候,雨是在他走在山路上時下起來的,那這孩子也一定如此。畢竟天黑著,他不可能去村子邊緣的、危險的河邊。至於這個鞋子,有沒有可能是他很早就弄丟了,鞋被雨水衝到這兒來?
他望向相反的反向,心中不斷揣摩。
“喲,這不是……那個誰麼。”
有人聲傳來,他警覺地回過頭去。尹歸鴻攥了一把冷汗,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有人接近這裡,他怎麼能沒察覺到?看來他還是太放鬆了,不夠警覺,或者說,被其他事情擾亂了心神。但說話的人,他是認識的。那人站在河岸更遠處一塊高高的石頭上,雙手背後,看戲似的打量著他。
“佘氿?”尹歸鴻皺起眉來,“你怎麼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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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不能在這兒?”
“難不成這是你家地盤?管的可真夠寬的。”
從佘氿身後蹦躂出一個小鬼,十幾來歲,比那丟了的孩子大些。他從高高的石頭上勇敢地跳下去,穩穩落地。這個高度,就是一般的成年人也會猶豫,他可真是膽大妄為。比起那個丟失的孩子,這家夥更不討人喜歡——從他說第一句話開始。
“你該不會是在做什麼好事吧?”
尹歸鴻不想和他多話。他知道,歿影閣的妖怪都對人類有著莫大的偏見,幾百年來一向如此。此地又沒有皋月君管束,他自然更有理由為所欲為。要向他說出實情,彆說是幫忙,不嘲笑他幾句就已經很給麵子了。
“不關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