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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無棄在擦拭工具的時候,水無君來到他的旁邊。她將一盆水放下,又往裡麵灑了一種青綠色的粉末。這些都是一會兒要用得到的東西。他們要做的準備還有很多,但水無君並沒有立刻去忙,而是站在一旁,問施無棄道:
“你覺得……朱桐那姑娘,靠得住麼?”
施無棄將一把修胚刀放在一旁。接著,他拿出另一支細小的鉤子。他的手並沒有停下。
“那我問你:你覺得她的方案,有幾成把握?”
“歿影閣的眼裡——向來隻有生意。但那位大人讓他們做些實事,也從來沒見耽誤。何況,他們該出手乾點什麼,也從不含糊。這點上,我想他們值得相信。偶人的工藝是他們發明的,他們也應該不會出什麼差池。”
“看來你很信任歿影閣。”
“除此之外彆無他法。”水無君搖了搖頭,“若要讓如月君回來,隻能冒險一試了。”
“而且他們是很樂意進行各種嘗試的。這次的機會,他們絕不會放過。而且皋月君派來的手下,算得上是最溫和的那個,應當也是一種友好的表態。”
“你也很信任歿影閣。”
“我們都隻是說些好聽的罷了。”
不好聽的,現在實在是說不得。
水無君又去忙了。她取來了一些草藥,是施無棄囑咐好的材料與劑量。她將它們放入搗藥罐,用力均勻地將它們碾碎。這些東西據說能調和人體部分和土質的靈力……水無君雖然學了不少陰陽術上的知識,但還遠不夠多。現在,她不過是按照安排行事罷了。反正施無棄會處理好這一切的。
“如月君……對我們六道無常來說很重要。”
水無君一邊搗藥,一邊喃喃地說。她的聲音不大,幾乎融入到搗藥的聲音裡去。但施無棄聽見了。
“你可以坦誠些的——對你也很重要吧?”他笑著說。
“是的。與我而言,她有不同尋常的意義。”水無君大方地承認道,“我與你們生前便結識了……你們是我重要的朋友。儘管在那時候,我們也曾因為不同立場有過衝突,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或許現在的如月君與那時的……那位姑娘無關。但對我來說,她是不可多得的朋友。她雖然不是活生生的人類,可是……卻比很多人更像人。”
她的聲音依然不大,但至少在有節奏的搗藥聲中能聽得清楚。施無棄微微點頭。
“你說的不錯。而且你也很清楚,她的確不是當年的姑娘。”
“我曾講過一些她過去的事……或許有點多餘了。但我想,她終歸有必要知道。哪怕是當做彆人的故事聽聽也好。這次我趕來幫忙,不僅是因為這些……更因為她對你很重要。”
原本手上仍忙個不停的施無棄突然沒了動作。
水無君顧著搗藥,沒有注意他的反常。但施無棄一時也沒說什麼。他發出一聲難以察覺的歎息,表情平淡無奇。良久,他幽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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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你對我仍有所誤會。不過啊,我也是將她當做新朋友看待的。”
水無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手上的節奏短暫地亂了一下,隨後立刻恢複。她重新組織語言,試圖解釋道:
“不,我並不是說……罷了。但你要相信,我不是說你沉浸在過去什麼的。隻是她還生著過去的模樣,多少——令人覺得親切。我時常想感慨於此。對你我而言,時間真是說慢不慢,說快不快。這些事,就像昨天才發生過一樣。”
“沒事。我懂你的意思。我倒是覺得你剛才一句話很有趣……你說如月君雖已算不上生者,卻比很多人更像是人。那是因為,她更懂得何為人性吧。”
她也曾生而為人啊。
他們對於這次失敗的可能沒有做過多交流。畢竟在之前,他們幾人已經聚在一起談了夠多。最溫和的失敗是他們沒能喚醒如月君,隻是得到了一具完整的屍體……或者偶人罷了。而最可怕的後果,便是她醒來以後失去了過去全部的意識,甚至發瘋、發狂,就像過去被返魂香喚醒的她一樣。
說來歿影閣也帶來了一些藥物,其中一部分,是返魂香的基礎材料。但它們並不會產生和返魂香一模一樣的效用——這可是禁忌的事。它們隻是在生效的原理上,對“還魂”有所助益。而當年施無棄鋌而走險,寧可違背倫理綱常的事……
“——也並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呢。”
聊到這兒,朱桐輕飄飄地說道。
她與孔令北就在隔壁房間,和水無君、施無棄離得不遠。這座房子是暫時租借的,不過真正的“儀式”並不可能就在這裡舉行。地理位置和時間都有講究,朱桐仔細地算過。除了她,其他大師也給出了相似的定論,所以朱桐並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