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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雜亂的聲響,一陣孩童的尖叫,緊接著是短暫的寂靜。伴隨著腳步聲急促地靠近,微小的抽噎聲越來越清晰。
九方澤快步跨上樓去,在拐角就看到三個丫鬟紮堆抱在一起。其中一個在小聲啜泣,她的額角落下鮮紅的血,打濕一片前襟,看著生疼。
見他大步走來,三個人立馬站起身,彎腰示意。可受傷的那位很快塌下身子。身旁的兩人立刻將她拉起來。
“對不起!奴婢頭暈乎乎,怎麼都站不直……”
“帶她止血。”他說,“明後兩天躺在床上,彆亂動了。現在沒有府醫。”
另外兩人連連點頭,也不敢看他。中間受傷的丫鬟眼哭得很紅,還掉著淚。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儘量保持清晰地說:
“小姐不肯吃東西……後廚做的飯菜,都打了。還、還砸我……”
左邊的同伴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彆說太多。九方澤隻當沒看見,吩咐道:
“知道了。鑰匙還給我。你帶她下去躺著,老夫人那裡我去說。你,拿笤帚把門口的飯菜清理乾淨。我去一趟廚房,讓他們重新準備東西,我來送。”
原本哭泣的丫鬟突然上前一步:“九方大人,您可彆過去……小姐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您了。萬一您也受點傷,我們——”
九方澤揮揮手,略年長些的丫鬟立刻將她拉扯走了,另外一位急忙去找工具清掃。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後,這裡再度歸於深夜的寧靜。九方澤獨自走到後廚。掌勺的本縮在牆腳打瞌睡,聽到他來了,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是不是……不合小姐的口味?”
他緊張地搓著手,陪著笑。九方澤隻說:“藥煮好了嗎?”
“好了,煮好了。怕涼了,還在砂鍋裡悶著。您看還要準備什麼嗎?”
“不用了,我來吧。你把糖罐拿出來。”說著,九方澤從袋子裡抓了把米。
“好……好……”
廚子拿好東西,如釋重負地離開廚房。煮一碗粥不用太久。出鍋後,九方澤將砂糖不要錢似的往米湯裡倒。然後他用托盤端起湯藥和甜米粥,直到大小姐的房間前。他單手熟練地開鎖,另一手穩穩舉著托盤。
在開門的一瞬,他雙手抓緊托盤,閃到門後麵去。
硯台猛砸在木門上,發出沉悶的響,緊接著硯台也碎成幾段,掉到地上。九方澤緩緩從門外現身,上前幾步,將托盤放到就近的桌子上。
“您一天沒吃東西了。藥是必須喝的,您身體不好,這不僅是老夫人的要求。和往常一樣,這是加了糖的白粥,您喝了藥,它正好就涼下來了。”
“滾出去!”虞穎尖叫道,“你以為我現在很想看到你嗎?!”
“抱歉。但身體是第一位的。”
“我那麼擔心你!我第一時間就要去開保險櫃——是你不讓我去。我還不是為救你。去他媽的家法,都是那老東西說了算的,我才不怕她!可是你竟然就那麼做了,我從你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愧疚!九方澤,你下手是真的狠呐。但凡你放點水,但凡你推脫一下,但凡你請彆人來——但凡你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歉意,我都沒有現在這麼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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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那是虞老夫人的意思。奉命行事才是我的職責。”
“你的職責是保護我!不是傷害我!”
接二連三的東西迎麵砸來。枕頭、燭台、鞋、瓶瓶罐罐。大多數丟歪了,仍有一部分被扔到九方澤的臉上。他並不躲閃。
“我為讓您不愉快而道歉。”
“你從來沒有真正感到過抱歉!!”虞穎聲嘶力竭,“從來!你都隻是!這麼說罷了!如果你真覺得對不起,你就不會一直這樣!十三年了!你日日如此,我竟然也曾天真地以為你會改過,以為你真的是為了我好!你隻聽那老東西一人的話,在外人麵前裝作無比維護我的樣子,你和那些陽奉陰違的賤人一模一樣……還有那老不死的,竟拿狗來羞辱我!”
“嗯,抱歉。但即使如此,我想,您也不該拿喝藥的事置氣。”
被徹底激怒的虞穎光著腳衝上前來。她將桌上的托盤猛掀到九方澤身上。溫熱而苦澀的藥濺到他的臉,潔白的粥弄臟了他深色的衣服。他仍不做任何反抗,也沒有任何表情。隻抬手擦掉遮眼的水漬,九方澤單膝跪下,將地上的殘骸撿到盤子裡。
“您不要亂動這些碎片,會將手割傷,我一會拿東西收拾。藥會重新熬,直到您願意喝完為止。非常抱歉,這些是我的工作。”
當他走到門口時,虞穎喊住了他。
“九方澤。”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