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卸掉四肢的丘利薩斯刺客抬頭,用略帶遺憾的眼神看向腹部被自己的動力劍劃開一道猙獰傷口的伽咼。
可惜了,就差一點點。
“不過,教宗大人已經安全了,我的任務完成了。”
帶著平靜而又安寧的眼神,他默默地注視著朝自己頭顱劈來的利刃。
隨著丘利薩斯刺客的身體逐漸化作皺縮的乾屍,伽咼腹部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她掃視了一眼周圍,阿拉貝拉正帶著擅長醫療的修女們救治受傷嚴重者。
破碎的肢體和飛濺的血肉說明了剛才那一戰的慘烈。
她陰沉著臉,不管不顧地朝著禮拜堂之外奔去。
“追上他,殺死他。”
“追上他,殺死他!”
“追上他!殺死他!”
伽咼近乎咆哮地嘶吼著。
她死死地盯著雲層之上的黑影,她很清楚,如果讓範迪爾那個瘋子回到艦船上,他會乾出怎樣瘋狂的舉動。
聖萊奧必將被其毀滅。
就在她順著範迪爾來時沿途砍伐樹木所形成的道路瘋狂追逐時,其耳畔的通訊微珠傳來了聲響。
接通後,激烈的炮火聲夾雜著所羅門的焦急的問詢聲傳來:
“該死的,時間過去這麼久都沒傳來勝利的信號,我實在放心不下你們啊。”
“哎呦我去,左滿舵,給我躲!”
“快點給我個坐標,這群崽種的宏炮和光矛跟不要錢一樣,哈洛克船長來接你們跑路了。”
伽咼聽著所羅門的聲音,稍微遲疑了一下,而後將修道院的坐標給了他:
“接上那裡的所有人,然後直接離開這裡。”
“我不在那裡,你也不需要管我,我自有辦法。”
說完,她從耳畔扯下了通訊微珠,丟到了路邊的草叢中。
伽咼已經下定了決心。
這一路來,她所曆經的事情太過於順利了,以至於她都快忘記了,自己想要對抗的是一個手握著帝國百萬世界命運的血腥暴君。
正是她的失策,才給了範迪爾逃離禮拜堂的機會,才導致了眾多修女的犧牲。
深深的罪孽感攀上了伽咼的脊背,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因此,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她也要在這裡誅滅那個癲狂的瘋子。
“隻要能夠登上範迪爾的艦船,就算不能殺死他,也可以讓其墜毀。”
她忍受著丘利薩斯刺客給與自己的心靈撕裂之痛,拚命地狂奔著,一如當年在奧特安塔上追逐落日的女孩。
奔跑,直至肺腑爆裂,直至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窒息襲來,她也不曾放慢自己的腳步。
但可惜,這一次,命運似乎依然沒有站在她這裡。
當她來到修道院附近的人群聚集地時,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肉眼可見的地麵上鋪滿了人群的屍體。
他們保持著奔跑的姿態,但卻無一人幸免於難。
天空上,一台大型運輸機正在緩緩攀升而起。
喪心病狂的範迪爾在離開地麵前,下令屠戮了這裡的民眾,以此宣泄自己的憤怒。
伽咼看著那已經飛往天際的運輸機,抽出自己腰間的等離子手槍和爆矢手槍,瘋狂地對其射擊。
但對方早已離開了射程。
屍骸堆積的屠宰場上,唯有呼嘯的風聲,夾雜著些許痛苦的低語呢喃裹挾著屹立其上的伽咼。
與此同時,原本在丘利薩斯刺客的襲擊後消失的耳畔囈語再度浮現。
它們帶著刺耳的笑聲,圍繞在伽咼身旁,讓她好好看看周圍的場景。
“這都是你的錯……”
“如果不是你想要改變命運……他們都不會死……”
“命運不可違,是你種下了一切悲劇的因,而無辜者的慘死便是你收獲的果……”
“閉嘴!”,伽咼的雙目流下了憎惡的血淚。
她仰天看向天穹上的黑影,那些遮蔽天日的巨艦阻攔了恒星的光輝,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可以從它們之間透過。
滔天的悲哀,莫大的憤怒……它們正在肆虐,正在聚集。
在無數冤魂的共鳴下,伽咼發出了穿透天際的咆哮:
“範迪爾!”
……
“範迪爾!”
一聲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厲喝使得運輸機上的教宗渾身戰栗了一下。
他毫無形象地一下鑽到了一張桌子
但是直到他回到自己的戰列艦上,也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在眾人的攙扶下,踉蹌地來到艦橋中央。
“呼哈……呼哈……”
在幾次三番的確認了自己的安全後,教宗內心的恐懼開始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抑製的怒火。
“大人,剛才有一艘眼鏡蛇級護衛艦以詭異的規避姿態穿過了我們的封鎖線……”
“閉嘴閉嘴閉嘴!”
範迪爾從一名星界軍腰間抽出激光手槍,一發爆頭了試圖彙報些什麼的船員。
“我是教宗!我是至高領主!我是人間神!”
他歇斯底裡地尖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