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爺此時看起來,極為精神。
正懸浮於朱長夜身後。
“想回去嗎?”
朱長夜頭也不回問道。
想回去嗎….
輕飄飄的幾個字,卻代表著生與死的界限。
也代表著某種規則的打破。
當時朱長夜若沒加入地府還好,可以用不知罪無罪一詞訴說。
而若是加入了還如此,知法犯法,那….將會是對整個地府體係最大的挑戰。
朱長夜懂得此理。
但不會在意。
他一向信奉我行我素,沐王爺此事他若想活著便幫他活著,至於事後會被革職,那便革了。
有地府職位也好,沒地府職位也罷。
一切全因心想怎麼走。
“不用了,不麻煩您老。”
沐王爺衝著朱長夜笑了一聲,柔和道:“生死有命,這本是我的命數,還請爺爺您老無需破例。”
“若是當初雄英和母後下了地府,那麼此刻的我會選擇複生,去陪著老爺子,但他們都活著,活的好好的。”
“我想,他們會安慰好老爺子的,老爺子….總歸在承受我們這些人的逝去,畢竟,這本就是天地命數。”
朱長夜聞言,眼眸閃爍:“確定了?”
沐王爺淡淡點頭:“嗯,確定了。”
朱長夜吐出口氣:“如此,也好,也便順了你的願。”
他右手一甩,一股陰風襲向沐王爺。
沐王爺似乎意識到什麼,認真道:“爺爺,最後遺留的時光中,知道您的存在,是我之幸事。”
“您以後….多多保重。”
說罷,
正好陰風襲向沐王爺,將他給帶下了地府。
“保重….麼….”
朱長夜望向天空,眼眸閃爍。
“倒是沒想到,總是由我這糟老頭子,來送他們離開。”
朱長夜無奈搖搖頭。
而這,或許就是命吧。
.
….….…….….….
翌日。
昨夜的雨,今早晴了,到中午時分,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著。
朱長夜坐在書房內的書桌前,將窗子打開,聽著外麵的雨聲,拖腮望著外麵的芭蕉被點點細雨拍打著。
這一株芭蕉,也是胡雪顏讓人從占城寄過來的。
自從驛站發達之後,胡雪顏便時常會讓人給朱長夜寄過來一些東西。
當初朱長夜提出驛站設想之後,他就覺得這東西能帶來很大一筆收入,而且是可持續的。
可是自從昨天,
兒子重八和朱雄英,說出驛站背後牽扯出來的道路運輸等問題,以及勞民傷財等各種問題接踵而至的時候。
朱長夜就覺得,自己思考的還是有些片麵了。
尤其看到朝廷在戶部、吏部等各種高官商討之後,國策還是或多或少出現了問題之後。
朱長夜切身感受到,每一次他看起來小小的改變,對這個封建的古老王朝的衝擊,竟都會如此巨大。
凡事謀定而後動,一個男人無論做什麼,都要深思熟路。
尤其作為超級大國的君王,因為君王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一個龐大的國家,億兆百姓,還有整個國家的前途。
治大國猶如烹小鮮,一招不慎一鍋的菜就變了味道。
這個話,
現在,他對這句話的感悟更加深刻。
一個國家要是變了味道,可不是難吃那麼簡單,而是影響到國家的方方麵麵。
龐大的大明帝國,一旦產生了偏頗,需要調整的時間,則是數十甚至百年。
為君者要穩,要寬,要虛心納諫,這些可不是讀書人編出的瞎話,為了控製皇權杜撰出來的,相反這些都是可以加強皇權的。
在昨日他見了民間疾苦百姓淳樸之後,他似乎對於治國的理解,更加深厚了。
朱長夜發呆了很久,便開始拿起筆墨和碩大的宣紙。
這些日子,他讀過朱雄英送來的史書,史書上也記錄著帝國的國土麵積和各布政司的位置大小形狀。
他腦海中,本來就有古代曆朝的史料。
這麼想著,他便開始在碩大的宣紙上,緩緩的繪製著大明帝國的地圖,以及周邊國家的地圖。
大明帝國內的地圖不難畫,但周邊國家就有些困難。
他需要結合腦海中係統給出的史料,以及各國來大明朝貢走過的路線和當時的天氣等等,去謹小慎微的判斷出有可能的航海圖和當地的地圖。
如果外邦沒來朝貢,那他就需要從腦海中找出相對的曆史資料,以及出海情況,去判斷這個時候的海路狀況。
老祖宗從先秦開始,到宋朝結束,就沒有停止過對海外的探索。
索性,係統贈送了他許多史料,好在這些史料都可以在腦海檢索出來,這就讓朱長夜,更好的判斷如何繪製世界地圖!
朱長夜不自得,因為他是站在老祖宗這尊巨人的肩膀上,去完成這項工作的,這是無數漢人祖宗智慧的結晶。
朱長夜隻不過是個搬運工罷了。
至於朱長夜,為什麼要繪製出世界地圖,一方麵他想牢記大明各地的情況,另一方麵,為將來有可能的出海做準備!
當然,
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朱長夜也不急於求成。
穩健小心謹慎,才是他現在第一需求。
畫了一會兒,朱長夜擱筆,微微歎口氣,目光幽深,自言自語道:“如此白發人送黑發人了,這對重八的打擊,實在太致命了。”
哀歎一聲,朱長夜不再多想。
簾外雨潺潺。
朱長夜手持小刀,門前的腳下木屑橫飛。
一枚枚木製軍棋被朱長夜刻好,整齊有序的排列在盒子裡。
他讓天雲觀弟子將門前的木屑清掃一番,看著天雲觀弟子,漫不經心的問道:“若記得沒錯,三保,你老家,在雲南是嗎?”
天雲觀弟子馬三保,忙不迭回道:“回觀主的話,雲南昆陽州。”
朱長夜點點頭:“家裡還有人麼?”
馬三保神色黯淡,道:“還有個爺爺。”
朱長夜詢問道:“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