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雙拳在袖籠內緊緊握著,眼珠子都快要爆裂開來,額頭青筋咋現,努力壓製主怒火:“你們去穩住千步廊壽禮,等咱回來。”
詹徽和傅友文忙道:“遵旨!”
等兩人走後,朱元璋才暴喝道:“滾出來!”
蔣瓛三步並兩步走來,走到朱元璋麵前,匍伏跪倒,全身都在顫抖,脊背都在冒汗。
“說!”
蔣瓛冷汗涔涔:“回……回皇爺,是錦衣衛失職。”
“昨晚上元夜,有幾個扒手靠近殿下,錦衣衛去驅趕了扒手,卻讓另一撥文府的人,抓走了天雲觀弟子秦如雪秦姑娘……”
蔣瓛將所有過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實際在這短短後半夜,他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查清楚了。
若是不清不楚的來找朱元璋,恐怕現在他就是一具屍體了。
雖然現在老爺子也會暴怒,但最起碼他能活命。
朱元璋重重朝蔣瑊腦袋踹上去:“廢物!幸好他沒出事!”
“也幸好咱爹沒有動怒!這該死的家夥,好,好的很!一下子不止惹了咱大明律法,還把咱大孫和老爹都給惹上了,好!好的很呐!”
“昨晚的錦衣衛格殺勿論!不能辦差,那就滾去地獄當值去!”
六條人命,在老爺子嘴中永遠消失。
朱元璋眯著眼:“文豫章….這狗東西,還真養了個好兒子!”
“咱還沒對他臨淮侯動手,他文豫章倒自己送上門了。”
“將他所有罪證送到謹身殿,咱回去看。”
說罷,朱元璋便背著手,直奔刑部大牢而去。
刑部,當朱元璋赫然出現在楊靖的麵前的時候。
楊尚書差點從太師椅上禿嚕下來。
他抬頭,看到朱元璋發黑的麵龐,那臉上,是壓著火的。
“聽說你抓了人?”
朱元璋淡漠的瞥了他一眼。
楊靖渾身發顫:“皇上,您,您……請坐。”
“咱問你話!”朱元璋厲聲道。
楊靖顫顫巍巍的道:“是,是抓了,一名姓朱的,殺了文大人的獨子。”
楊靖壓根沒想到,這樁命案會讓朱元璋親自出現在刑部。
由此足以見得朱元璋對此案之慎重。
看來文大人,在朱元璋心中的影響力很大。
他忙不迭又道:“證據確鑿,此案太大,微臣親自帶人過去抓的案犯。”
“案犯全部招了。”
他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發現老爺子的麵色,已經變的越來越恐怖,臉色仿佛能吃人!
不,不對啊!
老爺子,似乎不是為了文豫章而來。
朱元璋繼續乜著楊靖:“怎麼個證據確鑿法?為什麼殺人?你是刑部尚書,告訴咱!”
楊靖現在已經第一時間吩咐人去調查,現在還沒結果,他當然不知緣由。
“這…”
朱元璋冷笑:“你不知道?”
“回皇上……”
朱元璋喝道:“咱問你知不知道!”
“不,不知道。”
楊靖額頭布滿冷汗,春寒料峭時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寒意布滿全身!
眼前這個老頭子,在十年前,揮手殺了八萬人,血流應天十天十夜而不止!
他楊靖在老爺子眼中算什麼?
螻蟻!
“嗬!”
朱元璋冷笑一聲,背著手,便欲朝刑部牢獄走去。
楊靖想了想,跟了上去:“微臣,微臣給皇上開路。”
朱元璋看著他,冷冷的盯著他。
這種威壓,讓楊靖有些喘不過氣。
“你還有功夫替咱開路?你是不是該把時間花在案子上呢?楊大人?楊尚書?咱大明的刑部部堂楊靖楊立直!”
楊靖慌忙點頭:“是,是……微臣遵旨。”
目送朱元璋離去。
楊靖狠狠擦了擦額頭冷汗,此一時,他發現自己後背已經全濕了。
……
刑部牢獄內。
當藍玉問朱雄英,這次為什麼不理性的時候。
朱雄英想也沒想,回道:“我想,男兒立世,總該堂堂正正,總是要站著活在這世界吧!”
一時間,藍玉等人都有些沉默下去。
朱雄英似乎想起什麼,對藍玉道:“諸位,小子還有最後一件事相求。”
冷靜下來的藍玉,默默點頭:“你說,啥都行。”
朱懷道:“爺爺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受不得這個刺激,諸位萬萬將此事給瞞著,千萬不要讓他老人家擔心……迎”
“嗬!不擔心!兒行千裡母擔憂,孫陷囹圄爺惶恐!”
一陣中氣十足的聲音從牢獄外傳來,朱元璋……來了!
朱雄英愣住了,看到背著手,佝僂著身影的朱元璋一步步朝這邊走來的時候。
朱雄英有些著急。
“爺爺,你怎麼來了,我….我能處理….”
朱元璋淡淡靠近,淮西勳貴心頭一驚,急急給他讓出一條路。
“你處理個屁!”
朱元璋抬眸,看到雙手烤著枷鎖,雙腳套著鐵鏈的朱雄英,怒從心頭起!“誰!乾!的!”
眾人一愣。
剛才眾人都太殷切,都忽略了朱雄英身上的枷鎖和腳鏈,這裡是刑部大牢,他們竟都覺得理所應當。
又加上方才一直在和朱雄英談事,誰也沒想起朱雄英還上著枷。
老爺子這一提醒,藍玉頓時大驚,而後,麵上泛起滔天怒氣,三步並兩步走到牢房儘頭,將奄奄一息的牢頭馬伯給拎了過來。
“貴……貴人……小老兒有眼無珠,有眼無珠……請開恩。”
馬伯跪在地上告饒。
朱元璋蹲下身,一動不動的看著牢頭。“你一把年紀了。”
“你也有孫子。”
“他是咱孫子,很孝順,咱舍不得打舍不得罵,咱甚至都不敢和他慪氣。”
“咱養他這麼大,你給上了枷。”
“老了,也沒點覺悟怎麼行?”
“起來吧,下次不要這樣了,要有同情心知道嗎?”
那牢頭忙叩首點頭:“是,是,小老兒謹記於心,謝貴人開恩,謝貴人開恩。”
噗嗤!
朱元璋抽起藍玉的刀,一刀給抹了脖子:“咱開你媽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