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朱元璋聚精會神批著奏疏的時候,鄭和悄無聲息走來,給朱元璋泡好濃茶,小心翼翼放在案牘上。
朱元璋似乎隨手端過來,大口飲了茶水。
鄭和是個細心的人,泡過來的茶總是恰到好處,不熱不涼。
不知何時起,朱元璋似乎也對這個小太監用的順手起來。“等等。”
見鄭和要走,朱元璋叫住了他。
鄭和忙不迭站在朱元璋身旁:“皇爺。”
朱元璋放下手中筆墨,也沒有回頭,自顧自道:“之前伺候咱大孫的時候,他就叨叨著讓你出海。”
“不久前兵部出海,死了個員外郎,海上凶險無比,你願意去嗎?”
鄭和一愣,隨即趕緊走到朱元璋身前,跪趴在地上,道:“回皇爺,奴婢願意!”
朱元璋道:“此次出海是揚我大明國威,兵部已經丟過一次臉了,你呢?有信心嗎?”
鄭和深吸一口氣,道:“小爺和奴婢說過,說男人活在世上,總要做出一兩件有出息的事,說要給後世子孫留下點什麼東西。”
“奴婢沒有這麼大的誌向,奴婢隻想他日回雲南老家,能讓奴婢爺爺看的起。”
朱元璋愣了愣,隨即灑然一笑:“你家小爺還真會說話!”
“咱大孫子說的不錯,男人活在世上,總該要做出一番事業,有些人有機會,有些人沒有機會。”
“嗬!你雖沒了卵子,但也算是個漢子,孝敬自家爺爺是沒錯。”
想了想,朱元璋又問鄭和道:“武英殿的設宴禮儀都準備好了麼?”
鄭和忙道:“回皇爺,全部都布置完畢了,東宮那邊今個兒奴婢也去通知了。”
朱元璋點點頭:“成,海上船隻不能缺人。”
頓了頓,朱元璋高聲喝道:“鄭和!”
鄭和急忙再次跪倒在地:“奴婢在!”
朱元璋道:“咱命你為巡洋大使,代表咱大明,巡西洋諸夷之海域,揚我大明之國威!”
鄭和激動的道:“奴婢遵旨!奴婢保證完成皇爺的交待!”
“起來。”
朱元璋麵無表情的道:“海上不可一日無人,唔,明日一早你去找你家爺一趟吧,明日中午,從應天港口出發,直接趕上大明寶船隊伍,接替兵部員外郎方齊出海!”
鄭和眼瞼微微有些垂下。
其實他想看到自家爺入宮的那一刻。
他想看到自家爺在人前風光那一刻。
他想看到自家爺受萬人頂禮膜拜的榮耀一刻。
不過他也隻能想想。
“奴婢遵旨!”
朱元璋嗯了一聲,道:“你下去吧,想來你家爺還會叮囑你一些什麼,去吧。”
鄭和點頭:“奴婢遵旨!”
鄭和出了謹身殿,抬頭看著西方的落霞,無限欷歔。
他先回到自己的寢殿。
幾名太監忙是圍過來:“乾爹,這是做什麼去?”
鄭和道:“咱家要出海了。皇爺命咱家為巡洋使。”
幾名小太監麵色一喜,忙不迭道:“恭喜乾爹!乾爹榮升,今晚喝點?”
鄭和搖頭:“沒空!咱家要出宮一趟,咱家收的一些珠寶美玉,都拿過來。”
“是,乾爹!”
鄭和在這宮內,也受到不少人的孝敬,不過都是一些小玩意兒,總共加起來怕也不值一百兩。
後宮的太監沒人敢太過於貪腐,朱元璋討厭太監,動輒鞭打,重則砍頭,明初的太監不好當,一不留神就有性命危險。
到中期之後,太監的日子才活的滋潤點。
鄭和小心翼翼將自己這些日子存下來的金銀財寶裝在盒子內,換了一身衣衫,便出宮了。
兵部,某值廬內,入夜,燈火依舊通透。
有官吏正在燈光下,聚精會神的寫著什麼,細細望去,竟是交趾布政司押解的稅銀路線圖。
他將路線圖全部謄抄完畢之後,便下值了。
來到名為萬花樓的妓院之後,悄無聲息的將手中的路線圖交給一名女子。
“這是從交趾送來的白銀,共計十三萬餘,你們安排人。”
那名女子笑靨如花,道:“大人,怎麼突然將這種機密送給咱們了?”
那名官吏麵色不悅:“休說廢話!怎麼做你們心裡清楚!”
“哦。”那名女子點點頭。
“給本官記住,但凡被抓到,不許留下一名活口!”
“大人莫緊張,奴家知道呢。”
“大人,要奴家安排幾個姐妹給你放鬆放鬆麼?”
那官吏嗤笑一聲,冷冷的道:“不必了!”
“寧姑娘,上次給燕王送去的關於火器監的火器情況,該沒出什麼意外吧?”
寧姑娘狐媚一笑,道:“這麼重大的事,奴家哪兒敢出一點意外?”
“不過燕王說啦,讓大人以後少和北平聯係,安心呆在工部,您可是他最後一張牌啦。”
“嗬!”那兵部官吏臉頰有些痛苦之色拘。
當初隻是接了燕王的小恩小惠,漸漸的,從小錢到大錢,在到最後,一發不可收拾,成了燕王安插在兵部的內線。
人一旦控製不住欲望,就會如此。
他自上了燕王這條賊船,就始終心神不寧,尤其現在皇長孫似乎要出現在百官之前。
未來會如何,他真的無法判斷,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若是不幸被抓到,彆說九族,恐怕要被誅十族!
泄露大明的行軍路線圖,泄露大明火器監的火器數量……這些哪一樁事被發現了,不是殺頭之大罪!
接丟蓮吐無窮,碧映且荷花彆樣紅。
盛夏的五月底,清晨,朱雄英沿秦淮河跑圈。
在條支流內。
朱雄英赫然發現接天的荷花,綠紅綠白相互交輝差不勝收。
天還早,
家家戶戶的房屋上,空都冒著氤氳白氣。
道路上,卻鮮有行人。
朱雄英往脆使手靠近河岸邊的,幾隻蓮蓬折下來漫不經心的,坐在河岸的柳樹下納涼吃著蓮蓬。
雖是清晨,但天氣卻依舊十分燥熱。
正在朱雄英,津津有味吃著的時候,不遠處,一名年男子從巷道走過來。
朱雄英不免有些好奇的多看一眼。
因為對方穿的是緋紅的官抱,是當初那名官員。
當然這不奇怪,令朱雄英感到奇怪的是,現在這時辰,應當是去值廬當值。
則那名男子,更好似不是去衙門,而是準備回家。
這是宿夜,在外麵啊!
嗬!
朱雄英暗暗笑了笑,他自然知道大明文官都有宿醉在青樓的規矩。
朱雄英也沒過多在意,繼續自顧自吃著蓮蓬。
“小兄弟?”
一聲脆響響起。
朱雄英微微抬頭,就看到一名身穿鵝黃長裙的女子,站在自己前方。
“可否贈送我個蓮蓬吃?”
朱雄英蹙眉,指著一邊。
“那邊還有很多,自己摘。”
那名女子朝河上看了下。
有些無奈。
“奴家一弱女子,河岸都是青苔…若是滑下去怎麼辦呀!”
“奴家不像哥哥身強力壯.哥哥就彆為難奴家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