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不抱什麼期望的繪裡世在看到士道龍聖口中“能充分感受生命力”的地方就是露天足球場時,她並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心中反而生出了種“啊,果然如此”的詭異平靜感。
對士道龍聖而言,比起正規比賽,反而是這種野球更有意思,沒有規矩束縛也什麼都不用考慮,隻需要把擋在麵前的一切都撞開碾碎。
現在球場上零零散散的幾個人明顯都認識他,看到這個曾經輾轉於東京的街頭球場凶名遠揚的惡魔時瞬間臉色大變,有人差點兩腳絆在一起一屁股摔倒在草皮上,滿臉都是活見鬼的表情:“你不是去坐牢了嗎?”
士道龍聖:。
“啊,”一出場便反客為主地將足球踩到了腳下,他讓它貼著腳踝轉了幾圈,輕描淡寫道,“我越獄了。”
確認和現在的u20成員踢球不會讓他有任何提高,相比之下,倒是和這家夥一起可能會稍微有趣一些,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才會應下他的邀約,隻是他沒想到他選的對手更加無趣。
在自幼便接受正統足球教育、崇尚通過精密的計算以最高效率擊潰對手以至被稱為“指揮官”的糸師冴眼裡,野球這種方式顯得太過野蠻粗暴,更何況現在對麵的那幾個人從體態上就能看出水平的拙劣。
“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和我踢球的。”
他淡淡地說。
雖然職業球員和明星的曝光度不能真的相提並論,但這裡畢竟是足球場,混跡在其中的人或多或少都聽說過新世代世界十一傑的名頭,不過因為糸師冴戴著帽子看不到臉,他們誰都沒想到他就是那個日本至寶,隻是因為這句話裡不加掩飾的輕蔑倨傲而變了臉色。
會來踢這種野球的自然都不是什麼善茬,有人立刻捋起袖子來想要上手薅住他:“你什麼意思?來找茬的嗎?!”
知道士道龍聖應付得來,但在決賽前夕讓他和這幫不良少年真的起了衝突,u20和藍色監獄麵子上都不好看,更彆說現在還有糸師冴——在心裡快速置換了一番利害關係後,繪裡世出手擋住了對麵的人揮來的拳頭。
那隻手手指纖長、掌心柔軟,卻毫不費力地接下了他用儘全力揮出的拳頭,感覺拳麵像是陷入了一片泥濘不堪的泥沼,想要收回都掙脫不得,男生微微色變:“你——”
用一隻手便輕易地遏製住了他的動作的女孩把身後兩個高出她一截的男生擋在身後,用另一隻空著的手輕輕托了下滑落的棒球帽,抬眼看他,心平氣和地勸告道:“不要打架。”
先是被乍然顯露於眼前的秀麗如畫的眉眼晃到,回過神來後才覺得這張臉似乎有些眼熟,他又多看了她幾眼,臉色瞬間從因為被看起來遠遠弱於他的女孩輕而易舉地鉗製住而惱羞成怒的漲紅變成了慘白:“你……怎麼是你?”
初中時的噩夢再度出現在了麵前,他甚至油然心生了種掉頭就跑的衝動。
“嗯?”
女孩用一聲透著疑問意味的單音回答了他,她看起來有些真的疑惑,以至歪了歪頭認真地打量了他一番:“你認識我?”
這個動作她做出來著實有幾分可愛,似乎和球場邊那些作為必不可少的陪襯注腳的拉拉隊女生並無不同,但他再清楚不過,這副美麗的畫皮下可是藏著比被她擋在身後的士道龍聖還要凶殘的家夥,用“魔鬼”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大概永遠不會忘記被她一腳踹到操場邊拉起的鐵絲網上、整個人無力地摔落到地上、被迫把嗆出來的鼻涕血水合著斷牙一起咽下去的那種恐懼,和充分活動開筋骨後就會大發慈悲地放人的士道龍聖不同,被她從地上拖起來的時候,他會以為他真的會死掉。
現在又被那雙冷徹如凝冰的瞳孔盯住,這種驚懼再度從顱腦深處湧出,沿脊柱一路流竄,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甚至不敢不回答她的問題,用幾乎帶上了哭腔的聲音結結巴巴道:“我……我之前是暇中的……”
聽到了初中的名字,繪裡世一愣,從這張差一點就要哭出來的臉上終於找到了一絲稀薄的熟悉感,沒辦法,她初中時打過的不良太多了,不可能記住每個人的臉。
略一思考後,她直接掐住了他的下巴,強迫他張開嘴,通過他左邊犬齒位置的突兀缺口找回了更多的記憶,微微點頭:“啊,對,你這顆牙是我打掉的。”
“是嗎?”士道龍聖興致勃勃地湊近觀察,對他說,“那你運氣挺好的。”
對他的仇恨也沒有到再見麵還要再把他打一頓的程度,繪裡世放開了手,從口袋裡抽出紙巾來擦拭手指。
她感到不解,以至詢問:“有錢來東京鬼混,為什麼不去把牙鑲上?”
“……”
好歹也算叱吒東京不良圈的人已經快要自閉,半個反駁的字都不敢說,灰溜溜地夥同同伴一起溜走了,士道龍聖舉高雙臂發出怪聲:“今天——我們——包場——!”
那群人離開後糸師冴把棒球帽拿下來透氣,他的額發被壓得有些塌,看上去比平時的樣子多了幾分稚氣,漂亮的鬆石綠瞳孔中印刻的依然是對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的冷淡,讓人想起冬日覆雪的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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