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一行人的搜查當然是無果的。
失竊的藏品確實不是什麼大物件,隻要調換成功,想要將它們偷偷運走難度並不大,可他們這群人的隨身物品確實不多,哪怕知道這個過程不算嚴謹,有心人多的是轉移的機會,起碼目前,警方是沒有證據拘捕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的。
唯一在審查中遭遇了麻煩的,是背著大包小包,專門開了自己的車一路跟過來的乾將一。
目暮十三看著麵前攤開的鏟子、撬鎖工具、強光手電等一係列堪稱專業的道具,用一種微妙的目光打量著乾將一:“你說,這是你攜帶的,‘專業工具’?”
乾將一瞄了一眼地上被翻出來的東西,吞了口唾沫,梗著脖子嘴硬:“是、是啊!這可是尋寶,我是來,對,我是來當尋寶獵人的。說不定會有什麼密道、寶庫,年久失修的遺跡什麼的……那、那說不定就……”
目暮十三哼了一聲,沒有聽他狡辯的意思,示意下屬將他這一包怎麼看都是危險品的東西全數收起,才示意眾人可以進入城堡了。
誠如他剛剛委婉表達的那樣,雖說城堡裡到底是否存在寶物猶未可知,這對那個不知名的寶物竊賊應當依舊是很具備吸引力的,出於保護的目的也好,出於監視的目的也罷,警方都有充分的理由參與進這次的探索當中。
香阪夏美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向人群投去一個隱晦的注視,便向管家點了點頭,帶頭走進了城堡當中。
雖然是已經落成多年,極具年代感的城堡,但始終有專人打理的橫須賀城堡不僅不顯老舊,甚至有一股歲月賦予的從容與奢華。
同時受到了德國與俄國建築風格影響的香阪喜一在建築上的審美相當出眾,華麗繁複而不顯累贅,一走進去甚至會有恍惚間踏入異國的錯位感。
唐澤觀察著周圍的建築,輕輕踢了黑羽快鬥一腳。
正版的白鳥任三郎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建築愛好者,站在如此彆具特色的建築當中,他要是反應太平淡才有問題。
正欲開口繼續討論剛剛話題的黑羽快鬥隻能無奈地閉上嘴,學著真正的白鳥那樣,開始分析和讚歎起眼前的建築。
畢竟是藝術造詣高超的基德,即興發揮的效果當然極佳,連已經偷偷摸摸觀察了他好一會兒的柯南,都默默收回了始終盯著他的眼神,繼續和另外幾位偵探討論起史考賓的問題了。
看見唐澤身邊終於清靜下來,等待多時的毛利蘭瞅準空隙湊了上去,開口小聲詢問道:“唐澤,剛才目暮警官他們說的,那個是……?”
她探究地看了唐澤一會兒,確認沒有人在注意這邊,再次壓低聲音,更加小聲地說:“你和園子到底在搞什麼呢……”
在大阪的這幾天,柯南和服部平次等人先忙著關注基德,又忙著關注史考賓,心神始終沉浸在案件的氛圍當中,對此不太敏感,可毛利蘭是很清楚唐澤的行蹤的。
像是為了避嫌,或者說,為了刻意不引起他人注意,在大阪的兩三天,唐澤一直跟著女生組這裡,在遠山和葉的帶領下遊覽大阪。
他在中途多次“偶遇”浦思青蘭,不停試探她的身份,尤其喜歡拿中文這一點反複刺激,搞得浦思青蘭看見他就反射性開始連招的全過程,她們幾個都看在眼底,圍繞著美術館的問題就更是了,在鈴木園子的帶領下甚至堂而皇之出入過倉庫的唐澤,到底在關注什麼、到底對什麼感興趣,連神經粗大的園子本人都是很清楚的。
也因此,幾乎是知道了失竊物名錄的瞬間,她就意識到,這件事恐怕和園子還有唐澤脫不開乾係了。
“……就是你猜的那樣。”目不斜視地直視著前方,唐澤很平靜地一口承認。
毛利蘭張了張嘴,在下一個瞬間又意識到周圍的其他人,立刻抬起手捂住了嘴,隻能用愕然的目光回視他。
“放心。”唐澤露出了安撫的笑容,“我有分寸。”
稍微有些分神的,他的思緒順著毛利蘭的問題回到了兩天前。
“你好像,真的很喜歡這些東西。”
唐澤轉過身,看見歪著頭盯著自己打量的鈴木園子,再轉過頭看了看麵前的展櫃,笑了起來。
“確實挺喜歡的。”毫不遮掩的,唐澤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
鈴木園子古怪地壓了壓眉毛。
她確實不是特彆敏銳的類型,但同樣的也不是傻子,浦思青蘭這個陌生人不知道,她卻很清楚,唐澤那種冒犯的態度有多麼反常,他話裡話外質疑對方身份的說法,她也完全領會到了。
“明明這裡有這麼多來曆各異的展品,她一個中國人,卻對這些中國的東西完全不感興趣,甚至認不出來,是挺奇怪的。”
“嗯,比你以為的還奇怪的多。”唐澤又凝視了麵前的字畫片刻,聲音放輕了一些,“她要是個合格的曆史學家,不應該認不出它的。”
走到他身邊的鈴木園子同樣看著麵前的展櫃,嘗試著學著唐澤的樣子,一字一句地閱讀了一會兒麵前的文稿,最後還是不得甚解地搖了搖頭。
“好吧,我還是不太理解大家追捧這些東西的原因。”抱著胳膊,鈴木園子坦然地表示,“所有人都開始稱呼我為收藏家,但我知道,這不是說我真的多麼有鑒賞功力,有多喜愛這些東西,隻是因為我家有錢,我又和喜多川君有一些關係。”
“嗯,總要有一些籠統的標簽,在一個圈層裡,大家才會認可你,才知道如何和你交流。”唐澤明白她的意思,半是寬慰地說了一句。
因為鈴木園子本身真的對藝術沒有興趣,她對喜多川祐介的資助更像是富家小姐隨性而為的體現,藝術行業的人不想放棄這份資源,但又不好給她一個合適的定位,最後隻好給她冠上了收藏家的名號,方便拉近距離,爭取資源。
對鈴木園子而言,以她的年齡,這是個不錯的跳板和開始,但她本人未必真的喜歡這樣就是了。
“你還是這麼會說話啊。”鈴木園子笑了起來,又看了一會兒被裝裱在玻璃櫃的東西,“你好像不是在欣賞這些東西,你似乎單純隻是在惋惜它們的故事。這些文物,還有你之前和我聊的,回憶之卵的事情,我都以為你想勸我把它交給那個俄羅斯大使了。要不然……”
“不用了。”聽出她話裡的意思,唐澤打斷了她將要說出口的話,“雖然我很想將東西物歸原主——不管是哪一個——但真的不用了。這隻是我自己的想法,你不必因為我的想法,就將自己的收藏捐獻出去。”
他知道,鈴木家的積累放在那裡,能將回憶之卵隨意當成給孩子的玩具的家庭,真的未必在意這些藏品,收藏對他們家而言更像是積攢家底、固定資產的一部分,即便鈴木園子隨意地處理掉它們,她父母也未見得有什麼意見。
想要解決回憶之卵的問題,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直接把它交給香阪夏美,再將浦思青蘭扭送警察局,包括這些因為特殊的世界線出現在這裡,看的唐澤心頭觸動的東西,鈴木集團搞點“送還文物”的名號,隨手就能完成他小小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