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還未答話,就見張成芳第一個上前,笑著罵道“張光你小子可掌掌眼,父帥如今已是鎮朔大將軍,堂堂‘永寧伯’,以後咱可是要稱義父為‘爵帥’啦。”
張光,也是張誠當初收下的三十六個義子之一,他們現在都隨在張誠身邊充作親兵使用,待有些曆練之後,自會派他們去各營中任職,各憑本事殺出一番前程出來。
他猛地聽了張成芳的話後,兩隻眼睛瞪得溜溜圓,嘴巴也是大開著竟無法合上,愣了足有半柱香時間,他才反應過來。
張光急忙俯身跪拜道“張光,恭喜義父,賀喜義父。”
他說著便即再次下拜道“參見‘永寧伯’,拜見爵帥!”
在門前當值的四名中軍右部的步卒,這時也走上前來,俯身下拜,大聲喚著“恭喜大將軍,賀喜大將軍,拜見爵帥。”
自此,因為義子張成芳的冒失之言,在宣府軍中稱張誠大將軍的反而不多,麾下各將幾乎都以“爵帥”稱之。
張誠才步入自己的公館,就見到聽得動靜的陳九皋、王樸、李輔明,還有副將符應崇等人自內迎了出來。
陳九皋、王樸與符應崇等人快步出來,滿臉都是喜悅之色,也不知是在為張誠感到高興,還是因為自家得了軍功封賞而開心。
山西總兵李輔明畢竟是受過罰、吃過虧的人,行事比前時穩重了許多,他隔著老遠便即跪下拜道“山西總兵李輔明,參見‘永寧伯’!”
經他提醒,陳九皋、王樸等人才想起這事,張誠如今已然是堂堂“永寧伯”,那身份地位比他們這些總兵大將不知高出多少。
於情於理,他們見到張誠都是要屈身下拜,當下陳九皋與王樸等人便即停步不前,便要俯身下拜。
張誠見狀急忙快步上前,一把將他們二人托住,急道“何須多禮,兩位哥哥與忠忱何必如此客套。”
他拉起陳九皋與王樸後,又阻止了符應崇的跪拜,這才得空拉起李輔明,對他言道“老兄長如此,可真是折煞我啦。”
幾人見張誠待他們竟如此親切,毫不做作,不由從心底感到高興,他們隨在張誠身邊一路向內堂行去。
王樸等人之所以一直等待張誠,無非是想抱緊“永寧伯”這棵大樹,通過援遼以來的幾場戰事,使得他們明白一個道理。
那就是但隻要跟隨在張誠身邊,就不愁戰功,而今張誠步步高升,未來更加不可限量,他們又怎肯舍得放手。
來到內室之後,張誠即命人快去準備些酒菜,他要與幾位哥哥暢飲一番……
…………
接連三日,上門賀喜之人總是絡繹不絕,使張誠連出趟門都幾乎不得機會。
鬆山城中一片喜慶,可奴賊那邊卻始終未見有何動作,隨著哨騎陸續回報,這兩日裡更是發現一隊隊奴賊從白廟堡中撤走,就連橫在女兒河上的那兩座浮橋,都被他們放火焚毀了。
“看來奴賊是真的要撤兵?”
總督行轅的一間偏房內,遼東巡撫邱民仰滿臉疑問的說著。
洪承疇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並未答話,倒是他的幕僚李嵩接言道“永寧伯麾下哨騎素來精強,探查消息也一向十分得力,看樣子是不會錯了。”
謝四新給身邊的邱民仰斟上茶,才道“學生與李先生的猜想一致,隻是現在看來還有待觀察,或許數日間便可見分曉。”
他接著又說道“永寧伯麾下夜不收雖然精強,然督標營與長伯將軍麾下哨騎,也並不遜色多少,還有小曹將軍營中夜不收,也都探查出奴賊近日來調動頻繁。
就連流水堡與大勝堡等處奴賊,也似在向義州撤退,總見其大車不斷往北而去。”
邱民仰這時看了洪承疇一眼,開口緩緩說道“督臣,若證實奴賊確在減兵,王公必會再次催逼宣大援遼兵馬回師。”
洪承疇這時才慢慢睜開了雙眼,兩道精光射出,他的儀容雖一如既往般儒雅,但卻自有一股威嚴之勢,使人不敢直視。
“宣大援遼兵馬終歸是要撤回,就是薊鎮各營兵馬也不宜久居鬆錦之間。”
洪承疇看著邱民仰,又繼續道“長白可知,我十數萬大軍畢集鬆錦間,每日所耗錢糧,何其巨大?
前時奴賊攻錦甚烈,朝廷也知錦州不容有失,這才費力籌措糧草,不遠萬裡轉運而來。
可自打我師進兵錦州城下,奴賊有所退卻後,轉運來的糧草,一日不如一日,大有坐吃山空之慮啊。”
“唉……”
洪承疇歎息了一聲,才又接著說道“就算沒有朝廷和王公的催逼,宣大援遼王師,也斷然不可再駐於鬆山城下。
莫說宣大援遼兵馬,就是薊鎮諸營也要調回各自駐地去,否則遼東囤糧,怕是要被他們給吃個精光。
若真是如此,遼鎮各城堡又以何來充饑,渡過這個嚴冬,且來年開春,又哪裡來得糧穀種子?”
幾人聽了洪承疇的話,也是紛紛點頭不已,現在遼東的情況也確如洪承疇所言那般,朝廷見錦州之圍已解,糧草轉運便不再似往日那般積極。
這時,謝四新似乎想起一事,隻聽他不無擔憂地說道“長伯將軍昨日起早便急急奔回錦州,就連祖大弼與祖大樂也隨之離去。
莫不是祖帥那邊有何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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