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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一閃而過,潘筠著重當下,“楊首輔,楊閣老,我今夜來此可不是與你們探討懲治貪官,政治清明,為君之道這種大而廣的話題的。”
楊士奇笑問:“那你來此是?”
“我來是告訴你們,他們最好把嘴巴裡的鴨子肉吐出來,否則,王振、皇帝,甚至我和天下百姓,會砍掉他們的頭顱,挖空他們的肚子,把鴨子肉給拽出來!”
楊士奇臉上的笑容消失,震驚的上下打量潘筠:“你威脅我?”
“不,”潘筠道:“我是威脅他們!”
“我知道,楊首輔你和他們不一樣,”潘筠頓了頓,抬頭直視他的眼睛:“您想全君臣之道,想全百姓之意,還想全同僚之義,楊首輔,你想要的太多了,最後可能會全部失去。”
楊士奇一臉恍惚。
“大膽!”楊溥怒氣上湧:“你這小孩怎麼張嘴就胡說?”
楊士奇心中卻一動:“你在詔獄時是和王振關在一處的?”
潘筠點頭:“鄰居。”
楊士奇:“你知道王振手裡有東西,可以製衡他們?”
潘筠冷笑道:“照我的意思,不管是王振還是他們,都該死,最好鬥個你死我活,最後來個同歸於儘。
但品行低下的賤人就是會活得長久,他們身邊的俠義之士、普通百姓會被他們連累得死一茬又一茬,而他們就是不死。”
楊士奇&楊溥:……
這孩子罵得好解氣,不愧是禦史之女,潘洪也有此等口才?
兩位閣老都惋惜。
潘筠能有如此見識和口才,潘洪應當不差,為人又正直,這是良才啊,怎麼以前竟沒發現?
楊士奇起了愛才之心,更有耐心了:“你是為了天下百姓才來給我示警的?”
“當然,不過更多的是為我父兄,”潘筠道:“我也不瞞您,王振、皇帝和江南一係文臣的鬥爭,薛瑄和我爹是第一批炮灰,江南和沿海的百姓是第二批。”
潘筠越說越暴躁:“皇帝的老師是誰?難道教他為君之道時隻教了平衡之術,沒教他為君時要擯棄用人的偏見,處理政務要對事不對人嗎?”
楊士奇沉默。
楊溥沉默。
倆人作為托孤的三楊之二,他們也肩負著教養皇帝的責任,隻不過……
皇帝更信任王振。
相比於他們,皇帝可是直接叫王振先生,老師的。
所以要說皇帝的老師是誰,倆人都不想承認是自己,所以就隻能是王振。
沒錯,皇帝的老師就是王振。
隻是這麼想,倆人還是忍不住臉紅。
“江南有問題,你們不去撥亂反正解決問題,解決造成問題的人,而是打造一個有更大的人,讓他去和造成問題的人鬥,把問題擴大化,”潘筠越說越煩躁:“怎麼,我們老百姓真是草,由著他們割一茬,又割一茬?”
潘筠沉著臉道:“楊首輔,我話放在這兒了,他們要是不肯退這一步,我不介意助陛下一臂之力,把他們的腿齊齊砍斷,即便我父親被陛下放棄,還是被流放大同。”
潘筠放完狠話就走,因為憤怒,她都沒禦劍飛行,直接用輕功飛出京城,冷風把小臉凍得生疼才回神。
而留在大廳裡的楊士奇和楊溥也半天才回神。
楊溥都忍不住驚歎:“好聰明的娃兒。”
楊士奇:“薛韶是一個,她是一個,聰慧靈透,智多近妖,天下要不安了。”
楊溥:“士奇多慮了吧,雖說麓川之戰牽扯兵力、國力,但大明依舊是四方霸主,國內是有許多問題,但都是小症,出不了大事。”
楊士奇一臉憂慮:“我本與你一樣的想法,陛下雖衝動,又重情義,卻也有做明君的誌向,即便不能做開拓之君,守成應該不難。”
“但……出現了薛韶和潘筠這樣的人,”他憂慮道:“這倆人年紀都比皇帝小,長於民間,一個比一個看得通透。”
“他們會痛苦發問,會思考,這說明民間有此問者不少,”楊士奇沉重道:“這是將亂之象啊。”
楊溥:“你想多了,朝中是有屍位素餐之人,但曆朝曆代這樣的人都不少,自我們監國以來,政治清明,江南問題日益嚴重,還是陛下重用王振之後。”
他道:“我和薛韶、潘筠一樣的想法,陛下應該改掉一些為政的習慣,不能事事倚仗王振,借用王振的名義行事。
他是皇帝,有想法,大可以提出來,對事不對人的解決掉。”
楊士奇:“弘濟啊,我若是年輕二十歲,不,十歲便可,我也會與你一樣的想法。”
他慢悠悠的坐到凳子上,道:“麵對不公時,我會與你一樣憤怒,一樣去衝,可我不是,我今年七十八了。”
楊溥皺眉。
楊士奇:“那孩子今年十一歲,還是十二歲?她剛才那麼憤怒,但她最後還是選擇與我示警,提醒我王振手裡有底牌,讓我去勸他們退一步,和陛下,甚至和王振和解。
在這個年紀能控製住憤怒,她比你強,也比我強。”
楊溥抿嘴:“你是讓我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