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酒樓老板拉到了一旁,仔細盤問。
酒樓掌櫃說:“昨夜是離狐人徐蓋,在此宴請賓客。但究竟是宴請什麼人?並不清楚。”
“徐蓋?”
身為偃師主簿,當然不會不知道徐蓋的來曆。
張琮眉頭微微一蹙,而後問道:“昨晚是誰在樓中侍服?”。
“好像是秀女那一組在此歌舞……徐蓋也沒有讓人在樓上侍服,隻點了些許歌舞。”
張琮說:“立刻讓秀女過來。”
掌櫃的不敢怠慢,連忙下去把昨夜在樓中歌舞的歌舞伎都找了過來。
張琮仔細的詢問一番。雖然這些歌舞伎們也不知道太多,可多多少少,也問出了一些端倪。
寫詩的人,的確是一個黃口孺子。
據那秀女說,不過八九歲年紀……徐蓋好像並不是獨自請客,還有一個白胖老者作陪。
主客有兩位,氣度不凡。
一個好似官宦子弟,另一個似乎是姓孫。
其他的,歌舞伎們也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了,隻是說那寫詩的小孩子,是那白胖老者的孫子。而且聽他們言談話語,牆壁上的書體,就是那個寫詩童子獨創出來。
“那他們有沒有說,這是什麼書體?”
“好像有……那位孫先生似乎問了一句,然後那個小孩子就回答說是詠鵝體。”
“詠鵝體?”
秀女努力回憶,“孫先生當時還讚歎說,詠鵝書詠鵝,很貼切,很貼切!”
孫先生……
莫非是孫思邈嗎?
昨夜堂弟過來,曾說過孫思邈先生和他同行。隻是,世人皆知孫思邈性情淡泊,不喜喧囂,所以張琮當時雖有心拜會,但後來還是忍住了。三郎說,孫思邈和杜工部1的孫子一起,想必就是那個官宦子弟……詠鵝童子?莫非是鄭家族人?
“你有沒有派人,去找徐蓋問詢?”
“已經派人去了……”掌櫃的連忙回答:“昨夜徐蓋他們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我也不好連夜去打攪。天亮以後,我就派人過去。結果他府中的人說,徐蓋天一亮就走了。”
“走了?”
“聽說徐蓋準備結束這邊的生意,回離狐老家養老。家人都早在十數日前就離開了偃師,隻剩下徐蓋和他的長子。今天一大早,徐蓋就走了……據他家人說,他的住處已經賣給了一個洛陽商人,手續都辦得差不多了,隻等那商人來接收。”
徐蓋結束在偃師的產業,身為偃師主簿的張琮,也不是不知道。
不過在他看來,徐蓋隻是一個商人罷了,並不值得太過於關注。再說了,人家是回家養老,合情合理。對一個即將離去的商人,張琮可不會投注於太多的精力。
此時聞聽掌櫃提起,他才想起了這件事。
張琮心中好奇,連忙命人備下筆墨紙硯,寫了一封書信。
他正要讓人去追上張仲堅,詢問此事。就在這時,外麵有人稟報,說是偃師縣令來了。
張琮一聽,立刻就著了慌。
彆看他是張氏族人,又有楊廣做靠山,可是對偃師的這位縣令,卻不敢怠慢半分。
無他,偃師縣令是當朝禦史大夫裴蘊的族侄,更是河東聞喜裴氏子弟。
張家也是名門望族,但和河東裴氏相比,顯然就差了一個層次。而河東裴氏,更是河東四族之冠,與關東門閥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遠非吳縣張氏這種江南世家可比。
張琮立刻吩咐出迎,而後隨手把書信交給酒樓掌櫃,讓他派人追趕張仲堅。
可掌櫃的一忙,竟然把這件事給忘記了。等他想起來,並派人出去追趕的時候,已是正午時分。而這時候,張仲堅等一行車隊,早已經遠去,想要追上並不容易。
偃師縣令看過牆上詩詞後,大加讚賞。
並將鄭言慶題詩的這座閣樓,冠以詠鵝樓之名,並讓人把酒樓後麵的池塘邊立碑。
縣令命在場文士做賦,然後將池塘定名為北鵝池,以區彆王羲之故土蘭亭鵝池。他還讓張琮將牆壁上詩詞拓印,回縣衙後,親自寫了兩封信。一封是給他的族叔,禦史大夫裴蘊;而另一封則是給他的族兄,也是他的好友,千牛衛裴仁基。
信中說,偃師驚現詠鵝體,乃恒古未有之創新。
並在信中,稱鄭言慶為鵝公子,讚他是以幼童之齡,創仁壽書體,可比南朝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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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此杜工部,非杜甫,而是指杜如晦的祖父,時隋朝工部尚書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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