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叔的傷勢嘛,也找人看看,花不了多少錢。家裡要能有個人照應,的確省卻很多麻煩。不過爺爺你最好還是把手續給搬一下,為善歸為善,可事情應該辦清爽。”
“哈,這個你放心,爺爺不糊塗。”。
這些事情對鄭世安而言,倒真的是輕車熟路。
當了那麼多年的管家,該做些什麼事情,他又豈能不知道?
言慶答應下來,鄭世安似乎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起身回屋睡了……
杜如晦拍了拍言慶的肩膀,“小妖,你天生聰慧,有才華,也有仁恕之心,將來定能做大事。”
做大事嗎?
也許……
不過那對於言慶來說,實在是太遙遠的事情了。
他笑了笑,“杜大哥,天不早了,你也早點歇息。我還要溫習一下功課,明日要早起。”
杜如晦點點頭,轉身走了。
而言慶則站在門廊上,呆愣了許久,突然露出一絲笑容。
他有一種直覺,毛小八一定會回來。
少年心性,不甘寂寞……想言慶前世少年時,不也偷過家裡的錢,離家出走嗎?
總想要做一番大事業,可往往會是頭破血流。
如果,隻是如果……毛小八真的和那白衣彌勒勾連上關係,再回來時,怕已不比從前。今日我投注一棵種子,他日未嘗不會變成參天大樹,隻看毛小八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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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言慶起了一個大早。
起床的時候,發現鄭世安已經進城去了。杜如晦在林中捧著一卷《論語》,正搖頭晃腦的誦讀。
“杜大哥,我爺爺去哪兒了?”
杜如晦轉過身,笑嗬嗬的回答說:“鄭翁說要去城裡請工匠,晌午要營建竹舍。”
“唔,那我去學舍了!”
“不送……”
杜如晦說著就轉過身,捧著論語繼續誦讀。這家夥,真是越來越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弄的好像他是這竹園的主人,而自己隻是匆匆過客。鄭言慶苦笑著騎上驢,不過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事情嗎?把杜如晦請過來,不正希望他不把自己當外人嗎?
仲夏的清晨,很是清麗。
伊水在昨日晌午一場大雨過後,水位暴漲。水勢湍急,發出奔騰的轟響。遠處龍門山,如同披上了一層輕紗,在清晨中宛若秀美少女,楚楚動人。從東岸香山傳來了寺院的鐘聲,在蒼穹中回蕩。立足伊水畔,可見香山山腰處,蒼鬆翠柏中,隱現寺院一角。
那是建立於北魏熙平元年的香山寺,鄭言慶前世還在那寺中燒過香,許過願呢。
驢蹄聲陣陣,脖兒上的鈴鐺清脆。
一個白衣童子,騎著一匹壯碩的青驢,在清晨中,踏踩著初升的朝陽而行……
對麵行來一輛馬車,當言慶和馬車錯身而過的刹那,隻見車簾兒一條,露出一張清秀而帶著稚氣的小臉。
“娘,那個小哥哥,好神氣啊!”
“是嘛?我家觀音婢說神氣,那我可得要好好看看。”
一個中年美婦探出頭來,朝著言慶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突然一笑,“倒是個有趣的小家夥……行布,可識得那剛才路過的白衣童子嗎?如此風度,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駕車的青年,身材魁梧壯碩。
他勒住了馬車,扭頭看了一眼,“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倒是聽人說過,這條路是通往鄭家竹園,如今被鄭家的那個奇童子所有。這麼一大早,莫非是鄭家童子?”
美婦人一怔,“那個鄭家童子?”
“嗬嗬,娘,您忘記了,就是那個半緣君嘛。”
“哦,就是那個創出詠鵝體,寫過士甘焚死不公侯和二月春風似剪刀的半緣君嗎?”
“除了他,還能有誰?”
青年又上了車,催車而行。
小女孩兒忍不住問道:“娘,誰是半緣君啊。”
“就是剛才過去的童子。”
小女孩兒正想再問,卻被駕車的青年搶了個先,“娘,您剛才長安回來,可能還不知道。這半緣君和他爺爺相依為命。之前他祖父還因為住所吵鬨,所以推掉了鄭家配與的豪宅,居住於前麵的竹園裡。這小孩兒也頗為神奇,每天清晨,風雨無阻地往竇家學舍求學……所以洛陽人把這條通往金穀園的路,又叫竹園書路。”
“哦?”
美婦人忍不住點點頭,“觀那童子,日後定然不一般。”
“也不儘然。”
青年駕著車,來到伊水橋畔。
他輕聲道:“這半緣君的爺爺是個商人,所以他如今也隻是個中上出身。若隻是為名士風流,倒也不難;可是要想再有成就,恐怕沒那麼簡單,終究是個濁官啊。”
“嗬嗬,話是這麼說,卻要看有沒有人幫襯。”
美婦人笑了笑,“若是有個得力的人幫襯他,四品出身也沒什麼。隻要他有那個本事。行布啊,回去之後,讓你弟弟多留意些,說不定人家將來能有大出息呢。”
“那是,娘親說他有大出息,那定然不會假了。”
青年說笑著,駕車過了伊水橋。
美婦人也不再贅言,摟著身邊那抓著高鬟發式的小女孩兒,閉上眼睛,渾似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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