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將軍百戰碎鐵衣第八章僚亂一)
竇軌一身戎裝,威風凜凜。
看到鄭言慶的時候。他也非常高興。在內心裡,竇軌對言慶萬分感激。當日若非言慶的一席話點醒了他,隻怕他和兒子到現在,也還是彼此關懷,但又彼此傷害。以前,竇軌怒竇奉節不爭。但是當他把奉節帶到了身邊以後,每日看著奉節的成長,竟生不出半點不滿之意。
其實,奉節隻是需要父愛!
以前,出門在外,看到彆人家的孩子時,就會想到奉節。
可每每見到奉節的時候,總覺得奉節比不得彆人家的孩子。但現在,竇奉節跟著他,竇軌再也不覺得,他比彆人家的孩子差。至於鄭言慶……那絕對是個妖孽,絕不可以等而論之。
“賢侄,你怎麼在這裡?”
竇軌驚喜地起身迎上前去,卻讓帳中的親兵們,目瞪口呆。
幾曾何時,竇郡尉會以這樣的態度來迎接彆人?即便是蜀軍都尉段鐘葵上門。竇軌也不假以顏色。
平日裡在盤石,那更是一臉嚴肅模樣。
偶爾會對竇奉節表露幾個笑臉,可似這般熱情的迎接客人,卻很少見到。
記得上一次竇奉節起身相迎,還是隆山郡太守,上柱國魚俱羅登門的時候。可那是柱國大將軍啊!
而且來的這個少年,文文靜靜,秀氣的像個女孩子。
居然,還是當朝八尉之一的雲騎尉!
親兵們久在岷蜀,對鄭言慶並不是非常了解。
竇軌拉著言慶的手,對親隨們說道:“休要一副吃驚的模樣,言慶不比常人。你們前些日子唱的那首《蜀道難》,就是出自他的手筆。嘿嘿,大名鼎鼎的鵝公子,半緣君就是他了。”
大帳中的親隨們,恍然大悟。
若說鵝公子、半緣君之名,他們當然聽說過。
從一開始的曲項向天歌,到後來的地崩山摧壯士死,半緣君所做詩詞,那可是首首經典,令他們佩服不已。岷蜀之地,自古便是出名士風流的地方。所以對言慶,也變得極為客氣。
鄭言慶落座之後,把他在榮樂城居住一年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竇軌又是好一陣子的數落,說的言慶連連道歉。
而後,竇軌命人奉上了茶水。頗有些得意的說:“我以前還不知道,奉節竟能點得一手好茶。來來來,這是今年剛采摘下來的蒙頂石花,嘗嘗我家奉節的手藝如何。”
竇奉節的臉,頓時通紅。
他學點茶、煎茶,還是師出鄭言慶,老爹這一番誇讚,豈不是有點班門弄斧嗎?
鄭言慶卻渾不在意,端起青瓷茶盞,吹散舒卷的茶葉,泯了一口之後,忍不住大聲讚道:“舊普最承蒙定為,露芽雲液勝醍醐,好茶,果然是好茶。”
這蒙山茶,自唐以後,便久負盛名,有仙茶、貢茶之說。
不過言慶前世喝到的蒙頂茶,大都不在正宗,或者說喝不到正宗。那似這個時代,所喝的。所品的,全都是最自然,最純正的味道。蒙山茶品種很多,但最為著名的就是甘露、黃芽、石花、萬春銀葉和玉葉長春五種。而五種名茶裡,又以石花為上品,最具滋味。
言慶脫口成詩,讓竇軌一怔。
他旋即反應過來,連忙招呼竇奉節說:“奉節,快把這句詩詞記下來,等回頭讓言慶留字。
老段這次可算是得了便宜,二兩石花,卻得鵝公子賦詩半闕,他家的石花,想不出名都難嘍。”
原來,這石花是竇軌一位好友所贈。
名叫段蔚,說起來和蜀郡都尉段鐘葵還是本家兄弟。
鄭言慶愕然看著竇軌,不禁哭笑不得。隨口戲言,居然……不過看得出來,竇軌比幾年前在洛陽見到的時候,要開朗許多。
兩人寒暄片刻,鄭言慶把話帶入正題。
“叔父,我此來是想打聽一下,朝廷為何要修榮樂倉呢?”
竇軌猶豫了一下,擺手示意竇奉節在帳外巡邏。
“若是彆人問我,我至少要問他一個窺探軍機之罪。不過言慶你不是外人,既然你問了,老叔也不瞞你。榮樂倉是為軍事所建,這裡是渡河以北的最後一個集鎮,加之連通隆山和蜀郡兩地。從蜀郡送來的物資,必須要經過榮樂城進行中轉停留,故而才建了這座榮樂倉。”
這榮樂倉的來頭,果然不簡單!
鄭言慶眉頭一蹙,心下不由得思忖起來。
渡河以南,那就是越嶲郡所在。準確的說,那邊還隻是一個蠻荒,偌大土地,僅七縣二鎮,人口不足十萬。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蠻人為主,漢人並不算多。雖說越嶲郡在隋朝之下,但由於地理位置比較偏僻,所以朝廷對越嶲郡的控製力,遠不如蜀郡乃至隆山眉山郡這般強大。
在此建立榮樂倉,莫非是……
言慶突然抬起頭來,輕聲道:“叔父,侄兒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這裡隻有你我,我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回答,賢侄勿怪。”
“越嶲,可是出了亂子?”
竇軌的臉色一變,怔怔看著言慶。而後苦笑一聲,“叔祖曾對我說,半緣君乃當世鬼才,可舉一反三。我原本還不相信,但現在……”
雖然沒有親口承認,但竇軌的言語,無疑是表明了,鄭言慶剛才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