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棱執刀走出房間,就見門外停著兩輛車馬。還有百餘名官軍護衛左右。
為首跨坐一匹神駿白馬上的少年,銀甲白袍,頭戴一枚銀環,齒白唇紅,顯示出勃勃英姿。
“鄭公子?”
闞棱一見來人,不由得吃了一驚。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這才是早晨,距離正午時分,還差了兩個時辰呢。
剛要開口詢問,卻見鄭言慶翻身下馬。
“闞棱,帶我去探望一下令堂。”
“啊?”
闞棱詫異看了一下鄭言慶。不明白言慶為何要屈尊前來,探望他那瞽目老娘。不過,言慶既然來了,闞棱斷然不可能把他趕走。且不說他欠了人家的銀錢,從禮數上,也說不過去。
於是,闞棱領著鄭言慶走進了鬥室之中。
那刺鼻的氣味,卻未使得鄭言慶流露半點不虞之色。
他快步走到老夫人的跟前,自我介紹了一番,“老夫人,我是朝廷雲騎尉,滎陽安遠堂鄭言慶。昨日與令郎在城中相遇,一見如故……令郎武藝高強,故而鄭某心中甚喜愛之。今日前來,一是想要拜訪老夫人,使老夫人莫要為他擔心;二則是想要為老夫人診脈,探視病情。”
言慶在峨嵋山兩年,雖說隻是給孫思邈打雜,可耳聞目染之下,卻也通曉不少的醫理。他既然決意要招攬闞棱,當然不可能隻打發一百貫銅錢就可以。倒不是說闞棱會不會反悔,他需要的時,闞棱全心全意的臣服,而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一百貫可以買他的命,卻買不來他的心。。
鄭言慶不需要闞棱的命,他需要的是,闞棱的臣服。
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會有搜集猛將兄的嗜好。即便鄭言慶前世經曆豐富,見多識廣,也無法免俗。
他不記得,史書中有沒有闞棱這麼一個人物。
但如果能收服此人的話,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大臂助。
所以,鄭言慶連夜召見了掖縣醫館的醫生,並詳細的詢問了,闞棱母親的病情。
加之他粗懂醫理,略知皮毛。見到老夫人的時候,對她的病情,已經有了一個大致上的了解。
一開始,闞棱還不是很相信,鄭言慶真的懂醫術。
可是當言慶說出來的那些話語,和醫館的醫生幾乎一模一樣的時候,闞棱的眼中,頓時流露出一抹希翼之色。
“鄭……公子,敢問我娘的病情,可有希望?”
他實在不曉得,該如何稱呼鄭言慶。言慶隻是一個旅帥,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稱呼將軍、都尉,顯然都不太合適。但若讓闞棱喚言慶為‘主公’,他心裡麵,又未必真的情願。
我隻是賣命給你而已……
可主公這個稱呼,則代表著無條件的臣服。
鄭言慶笑了笑,“老夫人的病情,說好治也好治,說難治,也真難治。隻需每十日服用一支野靈芝,同時加以適當的調養即可;說難治,這治療的花銷恐怕很大,非尋常人可承受。”
和醫館裡的坐堂,說的一模一樣。
闞棱不由得低下頭。
他何嘗不知道,要好好調養,用野靈芝為藥引?
可問題是,他能撐住這樣的花費嗎?一支野靈芝,至少要十貫銅錢。十天一支,一個月下來,可就是三十貫。一百貫……也不過三四個月就折騰乾淨。這還不說其他的花銷……即便是闞棱節衣縮食,拚命的賺錢,能維持住這野靈芝的供應就已困難,況乎適當調養?
鄭言慶沒有理睬闞棱,而是握住了老夫人粗糙,略有些泥汙的手。
“老夫人,我有一個建議。
這掖縣雖然安穩,沒什麼響馬盜賊,可終究地處偏遠,不管是人力還是物力,都有些不足。
闞棱既然要跟著我,老夫人若不能得以安穩,隻怕他也不會心安。
所以鄭某有一個想法,我命人送老夫人去鞏縣休養。那邊即有人方便照顧,而且距離滎陽洛陽也都不算遠,尋醫館也好,買藥草也罷,都很容易。老夫人能頤養天年,闞棱也能安心做事。”
闞棱聞聽,頓時生出希翼。
他向老夫人看去,而老夫人也在沉思。
老夫人也許不識字,不懂詩詞歌賦,更不要說讀書。可幾十年累積下來的生活經驗,焉能體會不出,鄭言慶的心意?
這個小娃兒,想招攬阿棱!
不過,這似乎並非一件壞事……
這些年,阿棱為了照顧自己,也算是吃儘苦頭。吃不飽,穿不暖,還要低聲下氣的四處求醫。老夫人嘴上不說,但是對闞棱遭遇的那些苦楚,她又怎可能不了解?
現在,有一個機會,能讓阿棱轉運。
這位鄭公子雖然有做作之嫌,可畢竟是大戶人家,名聲在外,將來的前程,不可估量。阿棱若跟著他,說不得能做得一番事業。自己呢,也能有人照看,對阿棱而言,更免去許多麻煩。
這可是一舉三得的好事情!
老夫人說:“鄭公子美意,老婦焉敢拒絕?
我家阿棱日後就拜托鄭公子多照顧……阿棱啊,你要好好跟隨鄭公子,莫要辜負了他這番心意。”
闞棱說:“娘隻管放心,孩兒一定好好做事。”
“闞棱,我已囑托黃文清縣令,請他抽調出一些人手,護送老夫人前往鞏縣。
車馬已經備好,隨時可以啟程。你與老夫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我軍務繁忙,就先回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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