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源先是道了個罪,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畢恭畢敬的雙手呈
。
鄭善果接過了書信,示意鄭源一旁坐下,然後打開來,迅速掃一眼。刹那間,他這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言慶,拒來洛陽?”
鄭源輕聲道:“我家小公子送信,說鄭公子本來是要來的。可不想在路上,聽說了”鄭公子很不高興,連夜帶曰凹的扈從。不告而僅是鄭公子擊了。陽夏的謝公子瓦劑刀鄭公子不肯過來,與小公子告辭離去。裴虎賁和薛虎賁想要阻攔,卻阻攔不住他們。
小公子還派人在館陶,試圖攔住鄭公子。可不成想鄭公子在永濟渠北岸,突然改變主意,改道而行。如今小公子也不清楚鄭公子他們的行程”我家老爺說,需儘快告知四爺知曉。”
鄭善果這手一顫,強笑一聲。“如此,多謝仁基賢弟。”
他心裡暗自叫苦不迭:鄭言慶這分明是打算撕破臉皮了”哥哥們,鄭家這臉麵,可要丟大發了!
正如鄭善果所猜想的那樣,鄭言慶拒赴洛陽,那就是橫下心來,要撕破麵皮。
不僅僅是鄭善果看出了其中的奧妙,在洛陽的文武百官,士伸門閥,一個個也看出了端倪。
所有人心裡,都暗自感歎:這鄭言慶,未免太大膽了。
讓他趕赴洛陽,那可是皇帝的旨意。
說穿了,鄭言慶這叫做抗旨不尊,是殺叉的大罪。
他不來,那皇帝興師動眾準備的慶典,又該如何操辦下去?這不止是要掃鄭家人的臉麵,連帶皇帝的麵子,也被打了”
楊廣得知消息後,暴怒不已。
在朝堂上,他險些把龍案掀翻出去,暴躁的在丹陛之上,來回踱
。
文武百官也理解楊廣的心情:遼東之戰失敗,楊廣在西域諸國國王麵前,丟了老大的顏麵。而且。也因為這一次失敗,使得突厥始畢可汗咄吉,有些動了心思。隻看楊廣要操辦慶典,咄吉卻拒不前來,就能知道,他心懷不軌。其實。心懷不軌的人。又何止咄吉一個人?。
留在洛陽的西域諸國國王。恐怕未必沒有想法。
所以。楊廣迫不及待的想要借此次慶典,宣揚大隋國威。
此前裴世清押送高建武抵達洛陽時,的確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可這還不夠,楊廣需要鄭言慶他們抵達洛陽,給他漲一漲顏麵。看看,不是我大隋治下,同樣是人才濟濟。隻需一個少年,就能把高句麗攪得天翻地覆我大隋能人無數,區區高句麗,不過是螳臂擋車。
可這一切。都將因為鄭言慶的拒絕到來,而變成泡影。
這讓楊廣,又如何不怒?
“陛下,鄭言慶恃功自傲。目無法紀。今抗旨不尊。實罪不容赦。陛下當立刻將其輯拿下獄。以正律法之嚴明。”
宇文化及跳出來,一副義憤填膺之狀。
他對鄭言慶沒有好感,而且當初他為兒子向裴仁基求親,眼見著裴家已經答應,可裴翠雲卻和鄭言慶聯手上演了一出私奔的好戲。裴仁基固然尷尬異常,可宇文化及的臉麵,更難看。
即便你宇文化及甚得皇上寵信,可是在世家門閥眼中,還是那個破野頭出身。
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把你放在眼中,你就算得了天大的勳位,又能如何?宇文化及不敢去得罪裴家。但是對鄭言慶卻懷恨在心。當初輯拿鄭世安,也正是宇文化及在一旁推波助瀾,,
原以為可以把鄭言慶踩在腳下,哪知鄭言慶又鹹魚翻生。
宇文化及心裡正不舒服呢。鄭言慶卻上演了一出抗旨的好戲。這種機會,他又怎能放過呢?
楊廣聞聽,目光一凝。
“芊文將軍此話差矣。”
沒等楊廣開口,洛陽留守樊子蓋卻站出來,“鄭言慶抗旨不尊,固然是有罪,但卻情有可原。來大將軍兵敗平壤,卻將數萬兵卒棄之異國他鄉。鄭言慶心懷故國,在高句麗浴血奮戰,殺敵無數,更揚我大隋威風。可有些人,卻趁機詆毀,誣陷忠良。隻是忠臣在外流血,家人卻險遭大難。偌大的功勞。卻被他人侵占”如若換做是我,亦會心懷怨念,更何況鄭言慶年不過十四五歲,正少年氣盛之時,焉能咽得下這口氣?其罪無可恕,卻情有可原。”
婪子蓋這一番話,立刻引得許多人點頭稱是。
鄭善果在一旁暗自叫苦,原想讓宇文化及站出來把話題引開,不成想還是被人提起。
這一次,鄭家這顏麵,恐怕難以保存。
他正在想著如何措辭反駁。朝堂上許多人紛紛站出來,表示鄭言慶所為雖有罪,但也並非不可原諒。
特彆是那些武將,更是言辭激烈,義憤填膺。
也難怪,鄭言慶是長孫麾的弟子,說起來也算是軍方的人。他們當然要站出來,維護一番。
雙方爭吵。從開始辯論。到後來的互相攻擊。
話題越扯越遠。吵得楊廣連連蹙眉。
他一方麵對鄭言慶拒不來洛陽,萬分惱怒;另一方麵,又對鄭家的所作所為,頗為不屑。楊廣當然知道,鄭家肯定是想要保住鄭醒的性命。甚至連西苑十六夫人,也或多或少的在他麵前,為鄭醒求情。楊廣也猶豫不定,想著借鄭言慶來洛陽的機會,對他大加封賞,安撫住鄭言慶之後,讓鄭家再與他商量。可鄭言慶不赴洛陽。已表明了態度,他一定要鄭醒的性命。
這分明是,在逼迫聯下詔殺人!
楊廣被群臣吵得心煩意亂。忍不住怒聲嗬斥,而後甩袖退朝。
回到西苑之後,他仍在為此心煩。這個鄭言慶,實在是不知好歹。你若真的要了鄭醒的性命,日後又怎麼在鄭家立足?聯也是一番好意,想為你和鄭家說項,可你倒好。竟掃了聯的口,飛口。
“陛下。何故如此煩惱?”
蕭皇後不知在什麼時候,來到了楊廣身旁。
“樟潢。你來了!”楊廣歎了口氣,“還不是為那鄭言慶的事情?他不肯來洛陽,朝中一邊是要治他的罪,一邊又說他情有可原。聯也在為此煩惱,考慮著,該如何解決這件事情。”
蕭皇後在楊廣身旁坐下,拉著他的手,輕輕摩挲。
楊廣還是晉王時,在和兄長楊勇的太子之爭中,也時常心煩意亂。每每這個時候,蕭皇後就像這樣子坐在他身旁,讓他心靈獲愕平靜。
“樟潢。你怎麼看?”
蕭皇後一笑,“陛下感覺,鄭醒所為,該當何罪?”
“罪不容赦,斬立決
“既然是這樣,你又何必猶豫?”
“聯。隻是替那半緣君操心,他日後如何在鄭家立足。殺了鄭醒,對他半點好處都沒有,鄭家又如何肯放過他?何不聽從聯的說和,他高官的做。駿馬得騎,而鄭家也能保住鄭醒。豈非兩全齊美?”
蕭皇後忍不住笑了,“陛下,您這又是聽了哪位夫人的說項?”
“哦卻是朱貴兒得鄭家托付,私底下說了幾次。不過她倒是沒說要救鄭醒的命,樟潢切莫怪罪與她。”
蕭皇後冷哼一聲,“陛下,此國家大事。怎能讓一女子指手畫腳?
依我看。陛下對朱貴兒卻是太過縱容,絕非一件好事。陛下既然認為鄭醒有罪,那就該問他的罪。鄭言慶都不怕和鄭家撕破麵皮,陛下又何必為他操心?再者說了,鄭言慶和鄭家撕破麵皮,與陛下隻有好處,絕無壞處,陛下想想,那半緣君在高句麗做的好大事情,可謂功勳卓著。他殺了多少人,倒不算什麼,可怕的是,他救了多少人,而這些人,都是什麼身份?
麥鐵杖的孫子,誠敬夫人的曾孫,陽夏謝氏子弟。管城崔氏族人,以及河北十三家世族子弟,,
陛下,鄭言慶若是與鄭家和解,以他救出這些世胄子弟的交情,鄭家”
楊廣聞聽,到吸一口涼氣。
“若非樟潢提醒,聯險些忘記了這件事情。”
“所以。半緣君和鄭家撕破麵皮,於陛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要我說。鄭醒該死,而且必須以極刑處置。唯有這樣,方能平息半緣君心中的怨念。陛下以為,妾身說得可有道理?”。
“樟潢所言極是,正當如此。”
楊廣說完,話鋒一轉,“可那鄭家子抗旨不尊,聯又當如何處置?”
蕭皇後說:“陛下是想殺他,還是不想殺他?”
“這個嘛,,這個子,確有些本事。其文采出眾,且武略不俗,立下好大功勞,聯豈能忍心殺之?。
“陛下既然不忍殺之,可他抗旨不遵之罪,也不能輕易放過。
以妾身之見,乾脆對他不聞不問。他立下大功,也犯下了大罪,功過相抵。就讓他安心在鞏縣反思,陛下認為如何?”
蕭皇後的這個主意,立刻引起了楊廣的共鳴。
鄭言慶這個小子,仗著立了功,就忘乎所以。長此以往,絕非一件好事,,乾脆,就冷他一下。
“妾身還有一個。主意
蕭皇後說:“前些時日,妾身看了洛浦書館拓印的《三國演義》,其中有一個情節,倒是頗有些意思。”
說著話,她伏在楊廣耳邊,竊竊私語了一陣。
楊廣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連連點頭,不住道:“樟潢所言極是”哦,那部《三國演義》,回頭送與聯看上一看。這個半緣君,倒也真是有趣。你說他那腦袋瓜子裡,為何能想出這種故事?。
說完。楊廣忍不住大笑起來。
蕭皇後也不禁抿嘴輕笑,心裡道:淑英,本宮也算是不負所托,如此應該對的起你那些禮物。
就在洛陽朝臣,為鄭言慶抗旨不尊之事。爭吵的麵紅耳赤時,隋爍帝楊廣。突然發出一道詔令。
鄭言慶抗旨不尊,論罪當斬。
然則念其征伐高句麗,立下汗馬功勞。故而免其不敬之罪。不過死罪耳免。活罪不饒。功過相抵,命鄭言慶幽居鞏縣,閉門思過。
詔令中。即沒有提及之前鄭言慶被廢去的雲騎尉之職,也沒有說到其他事情。
總之一句話,功過相抵,將所有的事情全都說個清清楚楚。鄭善果得知了詔令內容後,忍不住仰天長歎:榮陽鄭氏數百年傳承,今日被鄭言慶抹的一乾二淨。鄭醒,令天下鄭氏蒙羞”
鄭言慶立下那麼大的功勞,結果卻是功過相抵,還下詔閉門思過。
那犯下誣陷功臣,冒領功勞之罪的鄭醒。會是什麼樣的結果?鄭善暴不用去想,也清楚了解。
詔令發出,鄭善果立刻上書請辭。
家裡出了這麼一個人,若沒有撕破臉,大家還能相安無事。可既,然撕破臉了。鄭善果亦不願繼續留在洛陽。被人恥笑。
同日。楊廣命天寶大將軍宇文成都。率三百千牛衛離開東都,奔赴榮陽。
就在宇文成都離開東都之際,鄭言慶一行人已渡過河水,自記水關通過。往鞏縣方向,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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