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麒麟高臥聲自遠第廿四章傀儡
以一一場秋雨,天氣徒寒。&esp;隨著季節的轉換,苦盼許久的雨水,終於到來。冰寒的秋雨,驅走炎炎夏日。清晨時。涼爽的風夾帶著久旱逢甘霜的泥土芬芳拂來,柔柔的,涼涼的,不由的讓人頓感情神抖擻,舒爽!
乾裂的土地,得到雨水滋潤,似有重獲生機。
隻是從田地中農人的表情來看,似乎並無多少喜悅,反而一個個麵露絕望之色。
這該死的賊老天,若是能早些降下雨水,何至於到如今地步?現在雨水是有了,可是莊稼早已旱死了。可以預料,今年必然會是一個絕收的年景。顆粒無收。這個冬天,又該如何渡過?
“府君不知道,翟讓當時的臉色有多難看。”
許敬宗騎在馬上,笑嗬嗬的說:“那家夥恨不得當時就要殺了李密,隻是礙於臉麵,才強忍著沒有發作。不過我估計,他接下來一定會針對李密&esp;,嘿嘿,府君略施小計,蟻賊分崩離析之日不遠矣。”
在他前方,李言慶跨坐象龍,徐徐而行。
沈光、蘇烈和妾伏寶三人則跟在後麵,六百兵卒,鴉雀無聲。
幕雲翻滾,天邊金烏西墜。
李言慶用力的呼吸了一口空氣,頭也不回道:“你以為,李密會有麻煩?”
許敬宗一怔,“敬宗幼年時曾學過一些相麵之術。那狸讓非能容人之人,府君施以離間之計。他焉能容得李密?”
“嗬嗬,那你就小看了李法主!”
言慶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我施以離間之計,並非為狸讓誅殺李密,實隻為令其與李密生出間隙。這兩人間隙生出,定無法站穩金堤,我估計,不需太久,掛讓定然會退回瓦崗寨。但他奈何不得李密”非他不願,隻因他非是李密的對手。我想李密,也絕不會反對程讓。”
許敬宗聞聽,不由的啞然。
金堤關失陷後,李言慶以六百裡加急,將許敬宗火速從鞏縣招至虎
關。
而後命許敬宗假冒楊慶書佐,前往金堤關施以離間之計。
楊慶手下並非無人;隻是堪大用者無多。許敬宗能察言觀色,更有如簧巧舌,卻是這施以離間之計的最佳人選。事實上也證明,許敬宗並沒有讓李言慶失望。他在金堤關不禁全身而退,更成功的激起聚讓對李密的猜忌。
一萬石糧草,再搭配上些許錢帛,就使得翟讓無心繼續停留金堤
。
對於這樣一個結果。楊慶也非常滿意。能兵不刃血的兩廂無事,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事情。
所以,楊慶對言慶大加讚賞,並希望李言慶能留在虎牢。
言慶卻沒有同意,以他還需出鎮黑石府為理由,拒絕了楊慶的好意。
他並不是不想留在虎牢,而是不希望以一個幕僚的身份,留在虎牢關。他若要出鎮虎牢關。就必須能掌控住整個,榮陽的局勢。以他現在的能力,想要把榮陽完全掌控,火候尚且不足。
還需要沉澱,還需要積累,,
對楊慶這個人,在李言慶的前世記憶中,全無半點印象。
但是從他三年的觀察。還有幾次短暫的接觸中,李言慶隱隱約約,捕捉到了一絲靈感。想要掌控蒙陽,就隻有兩條路。要麼造反,要麼為官。造反的話,李密會同意他掌控榮陽郡嗎?一
可是想要從正當的途徑。成為一方郡守!言慶也知道自己的弱點、,名氣有了,資曆也有了,但是年紀,卻太如果他今年能有三十歲,他還可以去爭一下。可問題是他現在還沒有成丁,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擔任軍職,從他以前所立下的軍功來說,那不會有什麼問題。
畢竟,軍中講究的是功勳,而不是年紀。
所以宇文成都能十四歲的千牛衛出身,裴行儼十八歲即出任鷹揚府
。
在軍隊裡,隻要你有功勳,懂得兵法,武藝不差,碰上幾場戰事,升遷易如反掌。可是地方官員,需要的是資曆,需要的經驗。一縣之主還好說,但一郡之主,就沒有那麼容易擔當。
李言慶想要當郡守,同樣不可能”
所以他若想要掌控榮陽郡,必須另辟蹊蹺。聲望,軍功,都隻是輔助的條件,要真正把蒙陽郡握在手裡,他需要一個愧儡。一個在表麵上足以拿得出手,同時又沒什麼大本事的人。
楊慶,最合適來做這個愧儡!
如果楊慶知道李言慶心裡的這個打算,說不定二話不說,就會砍了他的腦袋。不過他現在不知道,而且對李言慶還非常信任,頗有知己的意思。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李言慶隻需要讓楊慶對他更加信任,更加依賴,更加”
這需要手段,非一蹴而就可得。言慶之所以拒絕留在榮陽,也正是
“敬宗無需擔心,翟、李之間,斷無共存的可能。
一個世胄子弟,才學廣博;一個濁官出身,甚至不入流。兩個人根本不可能合作,況且李密的聲名,也遠非翟讓可以比擬。如今還沒有反目,是因為李密深知利害。故而一直避讓。翟讓呢,也需要李密來為他增加瓦崗的號召力,一俟李密有了足夠實力,二者必然火並。
我讓你去施以離間之計。近而是為金堤關;遠一些,卻是為了加劇翟、李二人之間的矛盾。”
許敬宗駭然看著言慶的背影,不知為何,後背徒然竄起一股寒意。
言慶那瘦削,並不算魁梧的背影,此時對許敬宗而言。竟生出了無儘壓力。他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府君的意思是”
“不出一載,聚、李勢必勢同水火。”
李言慶在馬上轉過身,笑著對許敬宗道:“而且我可以肯定,苕、李火並之日,必是狸讓覆滅之時,同時也是李密&esp;衰亡之日。”
走一步,看十步。
今天施以計策,看到的確是一年之後。
許敬宗不知道一年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是對李言慶這縝密的思路,卻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也許這個人,真的會做出一番大事業!
曆史上,不管是正史還是演義中,翟讓就是一個大茶幾。上麵擺滿了杯具。言慶不準備改變狸茶幾的命運,相反,他希望程讓能早一點變成那個茶幾。前世和朋友偶爾閒聊,談到瓦崗的時候,言慶曾認為,瓦崗的火並,是李密的勝利,同時也是他失敗的開始。從他殺死,狸讓的那一刻起,瓦崗軍就不可避免的麵臨分裂的結局。其實。李密完全可以用溫和一些的手段。篡取瓦崗的權利。即便是要火並,他絕不能主動出擊。因為在道義上,他將落於下乘。。
畢竟瓦崗不同於朝堂上的爭權奪利。
瓦崗軍,就是一個從草莽中起家的農民起義軍,在這支起義軍還不具備政治思想的時候,他們更多的是依靠一個。“義。字發家。而李密火並狸讓,從某種程度上,破壞了這個。“義。字。
李言慶不希望李密對他造成太大威脅,那就必須要借程讓的手,削弱李密的實力。
李密早一天火並翟讓,他的實力就會相應薄弱一分。而李密的實力越是薄弱,言慶就越容易應對。
而他之所以把這樣一個結局提前說出來,其目的也正是為了敲打許
宗。
許敬宗是個很聰明的家夥。或者說他有一般人所不具備的小聰明。對於這種人,李言慶知道該怎麼對付,那就是讓他產生畏懼。許敬宗對他越是畏懼,那麼日後對李言慶,會越發忠誠。
而李言慶,也需要這麼一個有才華的小人跟隨
途經鞏縣,李言慶讓命蘇烈和許敬宗率部先行返回黑石關。
他帶著沈光和王伏寶,以及二十四麒麟衛留宿於鞏縣家裡。算算時間,他離開鞏縣就任以來,已經有兩三個月未曾回家。雖說鞏縣如今已落入他的手中,可畢竟還有一個他難以琢磨的柴孝和在鞏縣任職,讓言慶多多少少,感到了一絲壓力。偶爾回家,有助於他更穩妥掌控
。
李言慶突然回家,令家中老老少少,無比開懷。
高夫人和長孫無垢在一個月前,已經搬到了毫丘塢堡居住。兩地相距並不遠,可畢竟不如早先那樣在一起住時方便。這也讓毛小念感到一絲孤寂,不過好在,她還有兩頭獎犬相伴。
“少爺,這次回來,會住多久?”
哪怕已經是李府內宅大管事,毛小念還是和從前一樣,親手為李言慶打水洗臉。
從言慶手中接過手巾,她忍不住問了一句。
“兩三天,等老杜過來,就回黑石。”
“杜大哥要來嗎?”
毛小念有些驚訝的問道。
李言慶點點頭,“老杜上次說十天之內抵達鞏縣,算算時間,也就是這兩三日光景小念,乾嘛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