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卌一章前門拒虎後門進狼
河南討捕大使。秩比正三品。
表麵上,這屬於地方官製,負責剿匪平亂,維持地區安寧。然而自討捕大使這個職務出現後,權利不斷增長。這也與各地叛軍層出不窮有關,地方越亂,盜匪越多,討捕大使的責任就越大,權利自然隨之增長。討捕大使以下,節製所治地區內,所有的鄉勇和郡兵。包括各郡郡尉、司馬,同樣需要聽從討捕大使的調遣。討捕大使無權乾涉政務,但卻擁有督導之責。
同時,討捕大使根據區域劃分。
可以跨郡征伐。比如河北討捕大使楊義臣,所治就是以太行山為中心,周遭所有的郡縣;而山西討捕大使,則是由李淵兼任。樓煩、雁門,太原等六七個中上郡,儘歸於李淵所治。
河南討捕大使的職權範圍,包括了滎陽、濟陰、東郡等三個上郡,並擁有拱衛東都洛陽的職責。
所以。相比較之下,河南討捕大使的地位,在各路討捕大使中,最為高崇。
張須佗死後,楊慶曾有意舉薦李言慶出任這個職務。但正是因為這個職務的特殊性,一個多月過去,卻沒有任何結果。楊慶私下裡對李言慶說:“留守洛陽的三大輔臣中,除了樊子蓋讚成你繼任河南討捕大使之外,元文都和盧楚,似乎都不太願意。所以到現在,也沒有一個準確的回複。”
那言下之意就是告訴言慶:我已經儘力了,可是洛陽方麵,似乎不太同意。
原因嘛,主要還是集中在李言慶的年紀上麵。
隋唐時期,已經不是那種‘十二歲可以為宰相’的甘羅時代。為官者需要有資曆,閱曆,一步步曆練。軍中的情況還好一些,有出身,有戰功,就能提升的很快。可是這地方官員,就不僅僅要是依靠出身、戰功就能快速升遷。閱曆,政績,各方麵的協調能力,就需要作出核定。
哪怕是宇文成都那種深得楊廣喜愛的人,彆看如今出任正三品的天寶大將軍,可如果下放到地方,最多也就是個從四品的職務。而且還是類似於司馬、郡尉之類的軍職。主官基本不用考慮。
言慶以二十歲年紀,出任正五品軍職,從四品的地方官職,已經是酌情提拔了!
如果他沒有那麼大的名聲,如果他沒有高句麗和抗擊楊玄感的戰功,如果他沒有保護虎牢關的功勞,隻怕連滎陽司馬的位子都難以坐穩。提升為河南討捕大使?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就連言慶自己,也很清楚這其中的困難。
所以楊慶和他談及此事的時候,他也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
一方麵是因為這件事情的操作太過於複雜,另一方麵也是希望能韜光養晦。畢竟成為這河南討捕大使之後,他所要承受的壓力,以及外界的關注度,都將變得巨大。甚至有可能會被赤裸裸的擺在台麵上被人剖析……那樣一來,他諸多秘密,包括麒麟台,都有可能暴露。
而這,絕非言慶所期望的事情。
可是現在,王世充來了!
李言慶就不得不重新考慮,早先做出來的種種規劃。
不管史書上如何記載王世充的無能,不管後世影視作品中,王世充是何等的昏庸和殘暴。但這個家夥。最終擊敗了李密,殺死了楊侗,滅掉了元文都盧楚等人,建立了雄踞中原的大鄭國。
李密,非比常人。
元文都、盧楚,雖則接觸不多,可是也聽過他們的種種傳聞。
王世充能在諸多英雄豪傑中崛起,並稱王建國,本身就已經證明了他個人的能力。李言慶不是那種熱血青年,斷然不會因為這史書上的記載,而去輕視任何一個人。事實上,王世充長於審時度勢,善於把握時機。他比李密更能隱忍,比李密更能看清楚時局的變化,比李密,更加果決狠辣。
隻是王世充有點倒黴,遇到了一個比他更能隱忍,更善於把握時機,更能審時度勢,果決狠辣的李淵。
於是,他悲劇了……
對付一個李密,言慶已經感到吃力。
雖然他憑借著穿越者特有的預知能力,而獲得先機,可是和李密交鋒時,他同樣感受到壓力。
李密攻取了金堤關;言慶就設計了離間計。
李密殺死了張須佗,言慶就搞出一個二虎爭食……
兩人從頭到尾,並沒有實實在在的交鋒。可是兩個人的暗戰,幾乎是從未停止過。大家彼此出招,到目前為止。李言慶略占上風……而這小小的優勢,言慶也不知道能否保持下去。
李密是一頭猛虎,居於滎陽之前。
猛虎尚未走,可這後門又來了一頭狼!什麼叫前門拒虎,後門進狼?李言慶現在算明白了!
原本以為徐世績在鹿蹄山能擋住王世充進入東都。
沒想到,王世充竟然弄出了一份詔令,使得徐世績之前所做的種種,都成了畫餅。
李、王交鋒第一回合,王世充勝!
“王公,得了河南討捕大使,就能擋住王世充嗎?”
王頍不知道言慶為什麼會對王世充如此忌憚。可是他也收集了不少王世充的資料,對此人多多少少也算做過了解。和李言慶所想法差不多,王頍同樣認為,這王世充是個利害角色。
他想了想,“如果郎君能獲得此一官職,至少可以保證,你能站穩滎陽。
而且,河南討捕大使所治三郡,能給郎君提供足夠的發展空間;可如果這討捕大使被王世充得到,他定然會設法打壓郎君。畢竟郎君在滎陽郡,聲望太高,必然遭遇王世充的忌憚。
郎君出任河南討捕大使,則滎陽依舊掌控郎君之手;若郎君不出任河南討捕大使。則滎陽必被王世充李密所奪。”
李言慶聽罷,也不禁露出苦惱之色。
朝廷讓什麼人出任河南討捕大使,可不是李言慶能夠決定。
楊慶身為宗室,所做建議依舊無法通過。那麼自己,又如何能說動朝廷同意自己出任討捕大使呢?。
這可是一個大難題!
若不能順利解決,必然會前功儘棄。
李言慶抬起頭,向王頍看去,“那王公可有妙計教我,如何奪取這河南討捕大使的職務?”
王頍也不禁露出苦笑,“老朽無能,一時間也想不出合適計策。”
連王頍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那又如何是好?
新年的祭祖,在言慶滿腹心思中,悄然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