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麒麟高臥聲自遠第卌六章烽火連三月十四)
王世充站在蔣口,看著窗外池塘畔豎立的鵝碑,一臉輕鬆的笑意。
黑石關的戰事正酣,李言慶和李密的二李相爭。如火如荼,打得是不可開交。雖則偃師距離黑石關還有百裡之遙,依舊能感受到自黑石關傳來的慘烈之氣。每天往來不絕的文書,送至王世充麵前。也使的他對黑石關的戰事了如指掌。二李打得越厲害,王世充心裡樂開懷。
打,最好全都打殘,打廢,”
“果真是鐵筆銀鉤,氣勢雄渾啊!”王世充扭頭和鄭乾象笑道:“李郎君留此碑文時,果真僅止六歲?”
鄭乾象連忙回答:“這件事情。下官倒是不太清楚。”
“哦?”
王世充不禁好奇問道:“我記得鄭縣令也是豪陽鄭氏族人,難道也不知李郎君當時的才華?”
鄭乾象尷尬撓頭,“不瞞王郎君。李郎君當時並非鄭氏族人。
他幼年時被寶遠堂鄭世安收養。一直待在安遠堂裡,並不為人所知。下官那時候在範陽求學,故而也不了解李郎君的事情。直到後來李郎君以詠鵝詩和詠鵝體再聞名天下。我方知鵝公子姓名
“如此說來,李郎君和鄭氏並無關聯?。
“哦,話也不能這麼說。若非鄭老爺好心收養,他也不可能活到現在。隻是李郎君能有如今成就,確是不容易。我後來聽說,他幼年時為求學練字,甚至不惜做鄭老爺的小廝。隻是後來二房有些太不像話,以至於李郎君和鄭家斷絕了關係。否則現在的成就,會更高
言下之意,若無鄭氏推手,李言慶的成就終究難成氣候。
鄭乾象畢竟是鄭氏族人,言語之間,自然要向著鄭家人說話”
王世充,卻陷入了沉思!
這李言慶,和自己的經曆何其相似。
隻不過王世充的運氣好,老娘頗有姿色,被王榮看重,於是王世充順理成章的成為王氏族人,此後也算是一帆風順。而李言慶呢?運氣則差了一些,被一個鄭家的閹奴收養。這其中所經曆的種種磨難,隻怕更甚於王世充。可是李言慶還是一路殺出來,倒讓王世充,生出幾分同病相憐的感慨。
“李郎君,不簡單啊!”
他忍不住歎息一聲。
而鄭乾象也連連點頭,“是啊,李郎君確實不簡單。”
鄭乾象覺得李言慶不簡單,是因為言慶如今的成就;而王世充認為李言慶不簡單,則是言慶在黑石關的種種作為。李密那麼強悍的人物。竟然被李言慶弄的毫無脾氣。言慶在黑石關怒罵李密的那番言語,早已流傳開去,甚至連洛陽人都已經知曉,更況乎王世充在偃師。
王世充自認,若自己放在李密的位子上,被李言慶這麼臭罵說不定會當場其血而亡。
人言鵝公子是狂生,生就一條毒舌。
四隻前子他在鞏縣硬是把虞世基的兒子罵死。王世充當時在江都聽說後,還不太相信。說個話就能把人說死?他真以為自己比蘇秦和張儀還要厲害?人言蘇秦張儀之流。三寸不爛之舌,可令黑白顛倒。可卻沒有說過,蘇秦張儀能把對手罵死。李言慶的三國演義,雖有諸葛亮罵死王朗的情節。但畢竟是小說。是演義,可信度不大。不過王世充現在相信了,如果有朝一日和李言慶交鋒的話,千萬彆給他開口的機會。要打就打,弄不好真會被這家夥罵死!
如此人才,我必讓其為我所用”,
“鄭縣令,酒宴結束時,能否請掌櫃的為我拓印一部詠鵝碑文?”
詠鵝樓的老板已經換人了!
不過即便是換了主人,這鵝碑,還有這座詠鵝樓,卻是無人敢去改動。所以。詠鵝樓依舊是生意興隆。但凡有過往士子名流,在偃師擺酒設宴的話,詠鵝樓首當其衝。是第一選擇。
也許李言慶自己都沒想過,他當年一時興起的塗鴉,竟讓許多人收益。
當時偃師的縣令,是張綜。同時也是詠鵝樓的幕後老板。據說他轉讓這詠鵝樓,足足賺取了六萬貫的利潤。還彆還價。六萬貫是友情價。否則沒十萬貫,休想得到。不過接手的人。在短短兩年裡就把這六萬貫翻了一番。當時天下尚未動蕩。往來於河洛的商戶多不勝數。
名士來偃師,必來詠鵝樓欣賞鵝碑。
商人大豪途經此地,也要在詠鵝樓中隨風附雅。
你不在詠鵝樓吃一頓飯,那就不算來過偃師。吃罷飯,當然要求一下墨寶。這碑帖的拓印費用,五十貫。彆嫌貴,風雅是用錢買不來的,,如果不願意,大可不要,求的人多了去。
不過王世充既然開口,這五十貫自然無需花費。
喝著酒,隔著窗戶看著池塘裡白白胖胖的白鵝,欣賞著鵝碑”王世充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得高雅許多。
不行,這個。李言慶,我一定耍收服彼!
門外,王仁則聲音急促,有些惶急的說道。
王世充正沉浸在高雅的氛圍之中。被王仁則這麼一打攪,頓覺心中不快。
“不是說過了嗎?今天我不問公務。有什麼事情,等我回去再說。
“叔父,緊急軍情”
若是在從前,王世充說完這句話,王仁則肯定就走了。可是這一次。王仁則似乎真的急了。
“緊急。兩字特意加重,王世充立刻意識到,有大事發生。
“唉,本想偷閒半日,竟亦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