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侗那稚嫩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懷念之色。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晚,自己陪著皇祖母會見了李言慶。當時的楊侗,多多少少還有些看不起言慶,覺得言慶的年紀,比他大不了多少,又怎能當得起重任?可現在看來。隻要李言慶在豪陽存在一天,王世充就不敢對他怎樣。畢竟。言慶的威望擺在那裡”
“皇上,皇上”,您可有什麼吩咐?
奴婢不敢離開含嘉殿太久,否則有可能被人覺察。”
“盧胤,你可還忠於聯否?”
楊侗醒悟過來,臉上的童稚之色,迅即隱去。
小黃門若叫盧胤,是含嘉殿的值守太監。
同時,他還是範陽盧氏子弟。當年因罪而進入宮中後,改名為張胤。他的身份,除盧楚之外,再無一人知曉。盧楚死後。盧胤迅速和楊侗取得聯係,甘願做楊侗的耳目。今夜,輪到他值守含嘉殿,在無意中,聽到了王世充和王素的談話。
盧胤立玄設法通知了楊侗,請楊侗做出決斷。
“奴婢自入宮來,身受兩世恩寵。家叔祖在世時,也對奴婢的家人。照顧有加。奴婢願為皇上赴湯蹈火。”
捌同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
他提起筆,迅速寫了一封書信,然後想了想,把書信折成長條形狀。將腰間的一根玉、帶取下,他小心翼翼將書信置於其中。而後把腰帶遞給盧胤,示意盧胤當場更換。係在腰間。。
“聯不要你赴湯蹈火,聯隻要你設法討得傳旨的機會,把這根腰帶。交給裴卿。”
楊侗神色凝重,“盧胤,你可願為聯走這一趟嗎?”
盧胤用力點頭,“奴婢願意。”
“好了,你趕快回去。若是被王賊發現。與你我都無益處。”
盧胤點頭答應,悄然離開紫薇觀,返回含嘉殿。
“張胤,你網,才去哪兒了?”
梁百年怒氣衝衝的喊住了盧胤。
“啊,梁公公,奴婢剛才忽感腹痛,所以出去方便了一下。”盧胤心裡很緊張小心翼翼的看了梁百年一眼。
梁百年一真眉,“那現在可好?”
“回公公的話,已經無事了!”
“立玄收拾一下,隨我出宮傳旨。”
“傳旨?”
盧胤一怔,疑惑的望著梁百年,心道:不會這麼好運氣,皇上那邊剛吩咐下來,這就來機會了?
梁百年說:“皇上下詔,要吩咐裴仁基做事。
你收拾一下,咱們立刻前往大將軍府,這半夜三更的,仆射大人卻非要傳什麼旨意。不是折騰人嗎?”
楊侗的印奎,儘有王世充掌控。
所以宮中所謂的聖旨,其實就是王世充的意思。
要說這個梁百年,也算是楊家三世老奴了!青年時服侍楊廣;中年時伺候楊昭;到老了,有跟隨楊侗。按照很多評書演義的說法,這種三世老人,理應忠心耿耿。隻是梁百年老了老了,這貪心越來越重。後被王世充收買,索性就投了王世充,如今倒也變成了王世充的心腹。
隻是年紀大了,加上天冷,睡得也就比平時早。
睡得正香甜,被王世充從暖呼呼的被窩裡拉出來,這心情之糟糕,可想而知。
領了旨意,出門正好碰到盧胤。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梁百年順手就點了盧胤,和他一同前往裴仁基的府邸。
裴仁基,在出任了右監門大將軍之後,就搬到了銅駐坊居住。
盧胤跟在粱百年身後,一路上思忖著怎麼才能把這玉帶詔交給裴仁基。他不認的字,卻在茶館酒肆中聽過《三國演義》。對衣帶詔的情節,印象到也深刻。楊侗傳玉帶給他的時候,盧胤立刻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
來到裴府後,粱百年匆匆宣讀了旨意。
聖旨上說,命裴仁基往石林山勞軍,以嘉獎李縣伯之忠義。
裴仁基身為監門大將軍,又豈能不清楚時局。他即喜且憂喜的是王世充將滅,憂的是那李淵。也非善與之輩。出身河東裴氏的裴仁基,那裡還能看不出李淵的心思?他對李淵倒沒什麼惡感,畢竟大家都是世胄出身,李淵給他的印象,還算是不錯,比王世充強百倍。
有人說,眾生平等!
其實,人生下來就有高低貴賤之分。
王世充和李淵同為世家子弟。為何李淵振臂一呼,就能八方響應,而王世充卻無人理睬呢?
很簡單,李淵是八大柱國後裔。李氏家族的族長。
其地位與身份,遠非王世充可以相比。如今有歸宗加入隴右李閥。其地位甚至高於河東裴氏。
而王世充呢?
雖為王氏族人,卻並無王氏血統。
最重要的,還是王世充這一支在王氏族中並非嫡傳,準確的說,屬於旁支。這和李淵相比,自然顯的低賤許多。裴仁基也好,盧楚也罷”可以接受李淵造反,卻無法忍受王世充跋扈。
送走了梁百年之後,裴仁基手捧聖旨,思量著其中的奧妙和機巧。
王世充為何平白無故的讓自己前往石林山棄軍?彆人不清楚,裴仁基可知道,王世充對李言慶,是何等忌憚。
這裡麵,又有什麼陰謀呢?
就在這時,一名家人走進來,手裡捧著一根玉帶。
“老爺,剛才在門外的花叢中。找到一根玉帶,也不知道是何人掉落。玉帶?
裴仁基被人打斷思緒,心中非常不快。
他網準備發作,目光在無意間從家人手中的玉帶掃了一眼”一怔,旋即眼中閃過一抹亮光。
“咦,這不是我前兩日丟的那根玉帶嗎?”
裴仁基上前一把奪過玉帶,“我說怎麼找不到,原來丟在外麵。”
他身為監門大將軍,又如何認不得,這玉帶上的皇室印記?微笑著打發走了那家人,他的心,砰砰直跳。這根玉帶,又是什麼意思?慢著。我記得那李中。好像有衣帶詔。難不成
他拿著玉帶,返回書房。
一路上感到萬分緊張。在書房裡坐下,仔仔細細審視一番之後,從玉帶夾縫中,抽出一封書信。
我的今天,這傳信的人,膽子可真大,,
竟然敢扔在我府中,難道就不怕被人取走?不過再一想,他裴氏家風很嚴,這大將軍府內,儘是他的親信。想必對方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敢這麼做。隻是,太魯莽,太魯莽了!
裴仁基一邊想著,一邊打開書信。
還好,不是血書!
寫信的人,顯然年紀不大,有些詞句運用的也不甚得當。不過裴仁基認得出,這是楊侗的筆跡。
楊侗在信上說,王世充意欲和關中李閥,秘密求和。
李言慶出兵,則是為了挽救自己。隻是如今東都被王世充所控製,很難成功。而李王一旦和解,李言慶就會有危險。所以王世充才讓裴仁基前去勞軍,為的是拖住李言慶。待王世充與李淵求和後,就會做出
。
“裴聳,李卿乃聯之唯一期盼。亦是聯可托付之人。
李卿愈強,則王賊忌憚愈深。裴公留在東都,難以施展手腳,且投李卿,他日方可解聯之憂。
原來這王世充心裡,打得是這個主意。
裴仁基看罷書信,立刻將信投進了火盆裡,看著那封書信,化為灰燼。
他在房間裡徘徊許久,沉吟不語。王世充這一招的確是毒辣,讓我出麵拖住言慶,而後待求和之後,打言慶一個措手不及,王世充,你倒真是高明,居然要我去害我女婿的性命?
楊侗說的不錯,李言慶實力越強。王世充就越是忌憚。
而自己留在東都。似乎也的確是沒有施展拳腳的機會”女兒期盼自己前往鞏縣,兒子也派人送信。讓自己離開洛陽。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道理,裴仁基也不是不明白。如今楊侗即已表態,他自然不會拒絕。再者說了,他若繼續留在洛陽,那言慶將來豈不是投鼠忌器?
可問題是,裴仁基還好說,可以大搖大擺的離開洛陽。
但他的妻室和家人呢?
難不成留在東都,任由王世充宰割?
裴仁基雙眸微閉,半晌之後,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等頭疼的事情。且讓那李小子去想辦法。若他連這點卓情都解決不了,那我的翠雲豈非嫁的虧了!嘿嘿,沒錯。就讓他想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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