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一章武德三年的餘韻
錢塘,西子。
武德二年末的時候。堯君素兵臨錢塘縣,沈法興舉城獻降。
沈法興的投降,也預示著江東的統一。蕭太後下令移駕錢塘縣,置西子,終於穩定住了蕭隋的局麵。沈法興在武德三年初時病卒,也代表著江東混戰落下帷幕。
蕭銑定都江陵,與蕭太後形成掎角之勢。
在不經意間,二蕭李唐變成了三足鼎立之局麵,隱隱重現東漢末年三國之勢態。
甚至有好事者,把李唐比作曹魏,蕭隋比作孫吳。
如此一來,蕭銑自然就成了蜀漢的代表。隻是比起三國時期的蜀漢,蕭銑的勢力明顯不如。特彆是在夔州失守之後,蕭銑失去了巴蜀的支點。而在此前,巴蜀雖然已表示歸附李唐,卻由於種種原因,僅止岷蜀地區聽從長安的調派,巴蜀卻有些不太安靜。如今,夔州失守,蕭銑隻能退居江陵,其實力自然隨之削弱。
這也是蕭銑為何拚命想要和蕭太後結盟的重要原因。
畢竟同為蘭陵蕭氏族人。雙方合作的空間很大。蕭銑自信,隻要他保住荊襄,再加上蕭太後的合作,足以站穩腳跟。想當初,他不過是一個縣丞,而今,已經成為了帝王。從一開始歸附李唐,到後來的起兵獨立,蕭銑似乎已沒有了其他選擇。
武德三年十月,李淵再次傳詔。
敕天策大將軍,秦王李世民為尚書令,總督荊襄戰事。
如此顯赫的職務,從某個方麵而言,似乎也說明了李淵平定江南的決心。一時間,江南各地,人心惶惶。
房彥謙自入冬以後,變臥病不起。
江南的水氣雖並不烈,卻又蝕骨。
哪怕是來到江東多年,房彥謙依舊有些不太適應。特彆是這幾年,隨著時局不斷發生變化,房彥謙的身子骨也越來越差。每至隆冬,他必然會有一場大病。
每一次病倒,這身子骨也必然衰弱三分。
時至今日,房彥謙已病入膏肓。
然則國事繁重,卻讓他難以脫身。張仲堅才華卓絕,卻因為種種原因,使得蕭太後不敢太過依持。畢竟。蕭隋如今是在張氏家族的地盤上討生活。張仲堅雖說忠心耿耿,有些時候也不得不顧念自家的利益。同樣出身門閥世族的蕭太後,又豈能不知?
所以,房彥謙在朝堂上一日,即能製衡張仲堅一天。
至於堯君素雖然忠直,卻因為性情剛烈,難以成為張仲堅的對手。
於是乎,蕭太後對房彥謙的依靠,更甚於張仲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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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初雪已至,想來老家更是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房彥謙瘦削的身子躺在榻上,原本八尺的魁梧身材,因為這兩年來的操勞,而變得瘦小枯乾。
屋中,火塘子裡的獸炭通紅,藍汪汪的火苗子,不時夾雜著低弱的劈啪聲響,散發著一股股暖意。
身體蜷縮在厚厚的狼皮褥子裡,房彥謙蠟黃的臉上,透出一抹潮紅。
“房公,李言慶這封書信。您如何看待?”
張仲堅跪坐床榻邊,輕聲的詢問。
彆看蕭太後有些忌憚張仲堅,卻真的離不開張仲堅。
而張仲堅和房彥謙呢?既是親密的夥伴,同時又彼此提防。
不過有大事發生的時候,兩人會放棄所有成見,坐在一起商討。房彥謙的身旁,擺放著一卷地圖。他身下墊得很高,半依著床褥,眉頭緊鎖一起,陷入沉思。
“仲堅以為如何?”
許久,房彥謙開口,卻是一句反問。
張仲堅輕聲道:“李世民不是李言慶,但亦不可小覷。
此人熟讀兵法,且麾下亦有猛士……而李唐對他更是毫無保留的支持,相比之下,此人的威脅,更甚於李言慶。蕭銑雖來信說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恐怕是……”
“擋不住?”
張仲堅點點頭,麵色凝重。
“如若蕭銑失利,則江東獨木難支啊!”
房彥謙突然抬起頭來,凝視張仲堅道:“如此說來,你以為李言慶所言可行?”
“倒也不是說不可挽回,但多一個準備,總是沒有壞處。”
張仲堅撓撓頭,不誤疑惑的說:“隻是我不明白,李言慶怎會知曉的這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