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六章房玄齡的選擇一)
武德四年二月,李言慶在經曆了近三個月的躊躇後。終於在粵西打開局麵,站穩了腳跟。
不過,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雖然奪取了邕州和欽州,但寧長真勢力猶存。
而嶺南馮氏,依舊是搖擺不定,立場並不堅決。李言慶知道,要想使馮氏下定決心,隻有一個辦法:用雷霆手段擊潰寧長真,收複交州。而後馮氏才可能做出決斷。
所以,在拿下宣化之後,李言慶立刻密令手下前往番禺,把言虎和李端召回。
邕州如今是百廢待興,許多事情需要梳理。
麥子仲前期做的非常不錯,給李言慶打下了一個堅實的基礎。
但如果說到大治的程度,相距還非常遠。畢竟這邕州有著先天的不足,無法和中原相比擬。首先,人口稀缺,邕州總體算下來,漢人不足五萬,俚人則占據八萬之多。漢俚的比例嚴重失調,在日後的治理中。定然會產生不可調和的矛盾。
在這方麵,李言慶需要更多的幫手。
李端雖是行伍出身,卻擁有極為豐富的經驗。最重要的是,在他為官的時候,曾處理過對異族的事務。在這方麵,他可以給予李言慶很多幫助,提供許多合適的意見。
同時,李言慶又派人返回襄州,密令朵朵帶人,準備出發。
此時朵朵在襄州已經順利的處理完了白衣彌勒法壇的事務,也是時候可以前來。
徐世績和蘇定方,也進展順利。
李世民在一月出兵,兵抵宜都,將宜都團團包圍。
而徐世績則攻破了義陽,杜伏威狼狽而逃,至京山投奔房玄齡;蘇定方自羅山繼續東進,勢如破竹般,連克光州、廬州、濠州三地,兵臨定遠城下,忽視江都。
徐世績為配合蘇定方的戰略,也揮兵猛進。
在連續攻破了黃州、壽州、薊州、舒州之後,兵進廬州,陳兵於梁山鎮,與蘇定方成掎角之勢,遙指揚州。
一時間,江左兩湖,戰火彌漫。
蕭銑這時候也急了眼。一方麵派兵救援宜都,另一方麵向錢塘的蕭太後求援。
隻是這個時候的蕭太後,已經是自顧不暇。
江左戰局的糜爛,出乎蕭太後的預料。哪怕她已經做好了戰敗的準備,依然未能想到,己方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丟失了大半個淮南。唐軍的強勢,令蕭太後惶恐不已。她是個有手段的女人,可畢竟是個女人,在這種狀況下,不知該如何是好。
相反,唐軍攻勢如潮,江都岌岌可危。
蕭太後身邊,有兩大輔臣。
代表著江左本土利益的張仲堅,還有代表著外來勢力的房彥謙。若論親近和信任,蕭太後對房彥謙更親近一些,視為肱骨之臣。可沒想到,就在這關鍵的時候,身為蕭隋鞏固之臣的房彥謙,突然一病不起。
自開春以後,就昏迷不醒。
哪怕是蕭太後命太醫巢元方出麵救治。效果卻並不顯著。
“太後,房老大人怕是不行了!”
靈隱山下西子宮中,巢元方臉色難看的回稟蕭太後。
“老大人身子骨本就不太爽利,他生於北方,卻常駐於江左,不免有水土不服。
加之老大人已過了六旬,身體越發衰弱。近來忙於政務,以至於身子骨越來越差……臣醫術不高,難以救治。若是孫思邈孫聖嬰在的話,也許能拖延一二。”
已年過五旬的蕭太後,美豔依舊。
隻是在那嫵媚的眼眉之間,呈現出一絲老態。
眼角的魚尾紋,已變得非常清楚……她峨嵋緊蹙,許久後檀口輕啟道:“敢問老大人還有幾多時日?”
“也就是在這幾日的光景!”
蕭太後不禁歎了一口氣,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都走了,都走了……留下我孤兒寡母,又當如何是好?莫不是這天意如此,我隋室終究是無法保全這祖宗社稷嗎?”
雖然巢元方說出了孫思邈,可蕭太後也清楚,難以挽回。
且不去說孫思邈如今蹤跡全無,不曉得在什麼地方。就算知道了,也難以保住房彥謙的性命。
沉默片刻後,蕭太後突然起身。
“備車,哀家和聖上這就去房府探望老大人。”
“太後,天已經晚了……”
“哀家知道,但哀家若見不得老大人,今晚恐怕也休息不得。”
內侍們知道蕭太後主意已定,也就不再阻攔。蕭太後換上了一身便衣,帶著略顯困倦之意的小皇帝楊過。登上了宮門外的馬車。房家的宅子,距離西子宮並不算遠。不一會兒的功夫,一行人就來到了房家的大宅門口。隻見大門緊閉,門頭上懸掛的兩盞氣死風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擺,透出一股無名的悲愴之氣。
內侍上前叩門,不一會兒的功夫,大門開啟。
“這麼晚了,誰啊!”
“速通稟主人,就說太後和陛下前來探望。”
那門子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之後,目光越過了內侍的肩膀向外看去。
不過當他看清楚了馬車前的那麵旗子的時候,立刻變了臉色。
房家,是山東豪族。
若是在中原地區,也算不得什麼名門。
可這是江左,說句不好聽的話,蕭隋朝廷能夠立足江左,房家起了關鍵的作用。
所以,房家的門子,又豈能看不明白那旗子的來曆?
連忙ou出恭敬之色,一麵派人通知內宅,一麵跪伏在地,迎接蕭太後祖孫。片刻功夫後。就見從內宅走來一個少年。看年紀倒也不大,十餘歲的模樣,卻透著一派端莊老成之氣。
“臣房遺直,接駕來遲,請太後聖上恕罪。”
“這是房老大人的長孫,也是房玄齡房大人的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