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笙簫奏舊樂,夢醒淚染胭脂麵。
小重山,念一遍又一遍。
聞,更漏咽,頻教前塵辭長夜。
久無眠,深坐對宮簷。
多情最是春庭雪,年年落滿離人苑。
薛濤箋,上言若如初見。
這一世,太漫長卻止步咫尺天涯間。
誰仍記?那梨花若雪時節。
我心匪石不可轉,我心匪席不可卷。
空凝眸,情字深淺無解。
庭中梨花謝又一年。
立清宵,月華灑空階……”
納蘭明月站在朝陽廣場某間辦公室的單向落地玻璃窗前,看著斜對麵奶茶店裡正在忙碌的那個人,聽著音樂,輕轉著手中的茶杯。
這首《春庭雪》女聲唱得有點浮誇,戲腔也不在功夫上,然而納蘭明月很喜歡這歌詞。
特彆是那句出自《詩經》的“我心匪石不可轉,我心匪席不可卷”,於納蘭明月有戚戚之感。
阿飛被逐出山門已經有近兩千個日日夜夜了,確切的說,算上今天,是一千九百九十五天。
當年的十五歲少年,如今眉眼都開了,人也更高了,沒有之前那麼精致秀氣,但是卻更帥氣英俊更有男人的魅力了。
是啊,一千九百九十五天,當時的小師侄弟弟,已經快要過二十一歲生日了。
他已經不是山上的小男人了,而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他可以讓男人或生、或死、或榮華顯貴、或家破人亡。
他可以讓女人為之哭、為之笑、為之癡迷、為之黯然、為之悲喜所係、為之以身相許。
他於年輕修行者中,已是無敵的傳奇,是悲劇的偶像,是無言的豐碑。
他再也不是那個小時候會分冰糖葫蘆和各種好吃的給自己吃的小弟弟了。
他再也不是那個陪自己在山林間摸魚抓蟹、玩躲藏遊戲的小玩伴了。
他再也不是那個每日修行精進、越來越強、切磋時越扛越久,甚至狂言某一天會打敗自己、保護自己的知墨小師侄了。
他再也不是那個會和自己除夕夜做湯圓、搞得麵粉飛揚兩人滿身滿臉都是、然後哈哈大笑的朋友阿飛了。
他再也不是那個在山上最高的藏經閣的屋頂,和自己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談天說地、閒聊心事,在自己睡著時將自己抱回臥房並幫自己脫去鞋襪和外衣、蓋好被子才躡手躡腳離去的小男人了。
被逐出山門的這六年,阿飛沒有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