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漸西沉,如一把燒紅的鐮刀,在山那頭墜下。
收拾了行囊,一行人便繼續踏上曲折蜿蜒的道路,沒有儘頭的彼方,讓人在遙望中感受到了無儘的蒼茫。
彼時的土路上,難民大部分還在趁著天黑下來前,多趕些路程。因此,路上的人明顯比昨夜多上許多。
他們一行人,女多男少,有騾車、有兩個看上去輕巧又怪異的小推車,每個人身上都乾乾淨淨,氣色紅潤。與一路上的正在趕路的衣衫襤褸,憔悴不堪,麵色蠟黃的難民們形成鮮明的對比。
沒對比就沒傷害,說的就是眼下這種情況。
這裡頭的難民,不排除一路從更北麵的方向逃來,經過長途跋涉,早已將隨行攜帶的吃食消耗一空;
有些雖然帶得吃食足夠多,但經不住劫道的行搶,全身上下所有能入對方眼的衣食,儘數被洗劫一空;
再有的是附近十裡八鄉的村戶,在地動後沒有第一時間逃出去,還想留著重建家園。隻是,接連大半月的特大暴雨,徹底澆醒了他們心存的最後一絲僥幸,萬般無奈之下,隻能卷鋪蓋草草逃了出來。
災難,從來受苦的都是最底層的老百姓。
在一群食不裹腹,饑腸轆轆的難民眼中,他們家板車上堆的,小推車下藏的,一看那些東西就不老少,這其中肯定藏著很多吃的。
一想到吃的……不少人腳下便不自覺的往他們一行人靠攏過來。
林小月等人心裡不由“咯噔”一下,高高懸起。
是呀,比起大多數逃難的人,他們可不是有很“富裕”嗎。
失策了,光想著多趕點路,卻忘了路上潛在的風險。
……
隨著路上的難民越靠越近,林小月一行人迅速動了起來,抽砍刀的抽砍刀,舉鋤頭的舉鋤頭,還有拿菜刀的、揮鐮刀的,就連兩個原本下地自己走的兩個小蘿卜頭,此刻都退回林小月和林招弟身旁,舉著削得尖尖的木刺,對著向他們步步緊逼而來的難民。
一家人齊心協力,一致對外,那凶狠的氣勢和泛著寒光的利刃,仿佛在說,有種來啊!誰敢上來,就一刀刺過去,給對方捅個血窟窿。
饑寒交迫的難民們被寒氣直衝腦門,瞬間清醒過來,大部份人停下了腳步,他們隻是想討口吃的,還至於以死相拚。
畢竟,眼下山林在經過大雨衝刷後,長出了不少山貨。膽子大點的,往林子深處再多走遠一些,運氣好也能遇上一些小獵物。
可眼前這一行人,雖然女多男少,但個個手持利刃,對旁人防備得很,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沒到徹底餓極的時候,還不至於以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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