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挺嶄新的,鋥亮鋥亮帶著烏光的捷克式輕機槍靜靜躺在箱子裡,旁邊兩個備用彈匣,一個備用槍管。
馬叔突然抬頭看向了周文,眼神裡帶著征詢、企盼、甚至有點哀求。周文望著他輕輕的點點頭。
馬叔蹲坐下來,雙手抱著箱子,眼淚不住的往下流,最後竟小聲的哭泣起來。
周文緩緩走開,讓這個長著小老頭模樣的漢子,儘情地發泄心中的委屈和憋悶。
馬叔叫做馬德福,以前在皖軍就是機槍手,後來戰場受傷後被長官無情拋棄,是高小山的父親背著他去投了王胡子。王胡子也仗義,收留了他還幫他療傷。後來看他行動不變,就讓他來幫著訓練子弟兵。
但是,他心裡苦啊!自從腿瘸了後,以前的蛟龍變成了爬蟲。看著自己變成個累贅,在哪兒都像是個多餘的,活得越來越小心和憋屈,腰也越來越彎。
其實才三十來歲的漢子,看上去就是個小老頭。
周文上次聽高小山說過他機槍打得準後,就留上了心。高小山性格沉穩,周文信他的話。而且現在隊伍慢慢成型了,弟兄們槍法和戰術動作都練得不錯。
火炮支援有了,遠程精確射手有了,就缺機槍和機槍手。機槍手可就不好練了,那必須是拿子彈喂出來,所以周文心目中的機槍手就是馬叔。
腿瘸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不能跑,平時機槍和子彈讓娃子們背,都是力氣如牛的後生。長途奔襲就騎馬騎騾子,爬山爬不動就讓人背著抬著。
隻要機槍打得響,打得準就行。何況自己還有佛珠,按摩多了總會有好轉。
第二天下午,警衛連的大比武結束了,王胡子和老吳叔也到場觀看。統計數據出來,200米射擊全連沒一個脫靶的。
成績最好的高小山全中靶心。中四槍的一人二嘎子。中三槍的兩人,一個叫李虎一個叫牛寶。
戰術動作第一名高小山。第二名孫大柱,就是和周文交過手的那個肌肉男。第三名二嘎子。
格鬥比試第一高小山。第二許大成。第三孫大柱。
周文心裡感慨道:“山子哥就是強,不愧我給他全身按摩啊。連裡第二射手非他莫屬。
隻是沒想道二嘎子這個憨貨很有射擊天賦。嗯,還有孫大柱、李虎和牛寶都不錯。以後也給他們來個全套。”這貨到底是誇彆人還是誇自己。
然後大步走到王胡子麵前敬禮請示:“報告團長,警衛連大比武順利結束,現在請團長給全連弟兄訓話。”
王胡子感動啊!一挺機槍換來訓話的權利了。又是團長了。這個機會要抓住,不說滿一個時辰就對不住那挺機槍。
“啊,這個,娃子們練得好,練得好啊!今天團長我老懷甚慰啊”
周文一聽就納了悶兒,怎麼任何時代的領導講話都一個樣,這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
半個小時後,王胡子還在繼續,“山子六歲的時候表現就不一般啊”周文馬上想到高小山十八歲,哪還不嘚講到天黑?撲通一聲就跌倒了。
進入八月的許昌城已經炎熱異常。不知什麼原因,最近幾天城裡忽然出動大批士兵在挨家挨戶的搜查,弄得全城人心慌慌,更覺天氣酷熱難當。
這天上午,八個騎馬的年輕士兵護送著一輛馬車進入了許昌城。
當先一個就是周文,後麵跟著高小山、許大成還有幾個訓練成績好的少年。趕車的是老吳叔。
原來老吳叔要進城給團部采買油鹽,警衛連學習文化也需要大量筆墨和紙,所以周文決定一起進城。
另外還想看看有什麼辦法搞點兒子彈。因為趕車走的慢,所以在靠近城門的客棧住了一晚,才一大早進城。
進城後發現氣氛有點緊張,街上很多士兵拿著槍在盤查。高小山找人打聽了一下,說是三天前有少林寺的和尚當街行刺石主席,被槍打傷後跑了。
周文聽了搖頭道:“三天前做的,現在早跑了,傻子才會在城裡躲著。”他是知道民國時期少林寺就是被石友三燒毀的,少林和尚找他報仇也在情理之中。
進了城後周文讓高小山領著眾人去幫老吳叔,自己先到處轉轉。馬匹就寄存在城門的駐馬店,有人幫著喂草喂水。
許大成也想跟周文走,被周文一句話擋了回去:“筆墨和紙他們都不懂,隻有你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