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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8月4日晚上。夜深了,小雨時下時停,從橫交錯的田野溝渠,黝黑莫測的高粱地旁,泥濘冰冷的風雨中一支沉默的隊伍在急速前進。沒有火把照明,僅憑頭頂上烏雲時不時碰撞出的閃電能看得出道路。
雨滴順著周文的帽簷慢慢滑下,爬過細黑的眉毛,在清秀帶著堅毅的臉頰上與汗水彙合流淌而下。
這已是周文帶領運輸隊從柳河出發的第五天。自從總司令部同意了錢長官的南下計劃後,就從東線抽調了顧長官的第二師和張長官的教導二師組成南下支隊。由錢長官親自擔任南下支隊總指揮。
整個計劃就是,南下支隊要利用柳河與鄢陵縣城之間廣闊的戰場空隙,晝伏夜行,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拿下鄢陵縣城。打通攻擊許昌的通道。
而周文的運輸隊就成為南下支隊的先鋒。沿途偵查敵情、勘察地形,為後續大軍規劃適合的隱蔽行軍路線。在距離運輸隊十裡後,緊跟著第二師一個團隨時準備支援。
從出發到今天,一切都很順利。在敵方近兩百公裡的防禦線上,分布有西北軍、晉軍、石友三的留守部隊等各不同屬的部隊,防守漏洞頗大。
再加上這一條線路正好是周文他們當初跟隨趙長樹的晉軍第六旅行軍的路線,沿途繪製地形圖是當時周文製訂的運輸隊訓練項目之一。所以運輸隊這一路走來可以說是輕車熟路。
要不是為了照顧後續大軍的行軍速度,憑著運輸隊的負重行軍能力,現在早就可以到達許昌城下了。
黑夜中,雨漸漸大了起來。前麵小跑著過來一個黑影,遠空中的一個閃電照亮了他沾滿雨水的麵孔,是在隊伍前麵偵查的張曉平。
“師兄,前麵就是賈魯河,水勢有點兒大,直接泅渡過去有危險。”張曉平用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說道。
周文說道:“先過去看看再說,實在不行就沿著河流往北走。我記得附近有個臨河的村子,上次路過時在河邊看見有幾條小木船。”說完就和張曉平往河邊跑去。
賈魯河又稱為小黃河,在雨季時水流很急,甚至時常有洪水泛濫。
周文來到河邊一看就知道泅渡是不可能的了。隻見河麵雖然不算很寬,大概也就30來米,但是水流很急,還翻滾著黃黃的泥沙,人下去能不能浮起來都兩說。而且運輸隊不單單是自己過河,還要考慮後麵大部隊的過河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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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周文決定沿河往北行進,去記憶中的那個村子看看......
賈魯河邊的大河村總共也就二十來戶人家,其中有幾戶躲兵災投外地親戚去了。留下的都是沒處躲隻好聽天由命的窮苦人家。
今夜的雷雨特彆大,村民劉長工被雷聲和自家肚子饑餓的咕咕叫聲給驚醒了。他聽著外麵瓢潑的雨聲,同時也聽到了自家土屋牆角的滴答漏水的聲音。
他翻身掀開布滿補丁透出一股子黴味兒的被子,穿上短褂下了床炕。摸著黑把一個瓦盆放到牆角接漏雨。心裡尋思著,等天晴了就得再弄點兒泥漿草把屋頂修一修。
又去水缸裡舀了一碗水觥觥喝下,暫時止住了肚子的叫喚。在黑暗中回頭看著睡在炕上的婆娘和才六歲的閨女,順著床腳緩緩蹲坐在地上。
昨天全家就隻有清水煮了幾根野菜吃了一頓,儲糧的瓦缸早就被刮得黑暗中都能透出光來。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啊?這個不到三十的漢子心裡一陣淒苦和絕望。
正陷入悲哀和迷茫情緒中的劉長工被門外的輕輕敲門聲震醒過來。這瓢潑大雨驚雷陣陣的深更半夜,誰來敲門?持續不斷的咚--咚聲,敲得劉長工的心臟也撲通撲通一陣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