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眾人都神情凝重,寧皓也看向擰著眉頭的路寬,這已經是這場戲第12條了,周傑侖的表演依然不得要領,在馮遠爭的威逼下沒有給出應有的反饋。
在路寬的預想中,這場衝突戲應該是比較好拍的戲份。
因為角色此時對老師莊重逆來順受的的心理狀態和周傑侖非常一致,他曾自述從小也接受過嚴厲的音樂教育。
就拿這場戲來講,莊重把整個臉都湊到許歡的耳邊,逼著他一遍遍地重複,每次都以辱罵和耳光施以懲戒,故意搞他的心態。
這時候周傑侖或者說許歡的表演反饋應該是怯弱中帶著一絲懷疑、猶豫、不甘,而不是像一根木頭樁子一樣任莊重捏扁搓圓。
如果隻是像周傑侖這樣一味地逆來順受、唾麵自乾,那主角後麵因為忘記帶鼓槌被取消首席、以及向學校等組織告發莊重的劇情就會太突兀,影響整個線性敘事的節奏。
而原作中安德魯的表演是什麼樣的?
從開始的輕鬆自若,到自我懷疑,即使老師弗萊徹給了他耳光和侮辱把他的心理防線擊潰,仍是一遍遍地重複著:我難受!我難受!我難受!
這才是有反差和遞進的表演,單一情感元素的重複對於人物形象的樹立是很不利的。
“對不起,導演,這一段我抓不住情緒。”
周傑侖有些不好意思。
馮遠爭拍了拍他的肩膀,新人演員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他算是見得多了,笑著到一旁喝水。
路寬看了看表,今天已經ng了三十多條。。。
“大家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們早點一開始。”
路寬言簡意賅地宣布收工。
這場戲後麵幾乎都是莊重和許歡的對手戲,周傑侖卡殼,整個劇組都要停擺,必須先解決他的問題。
路寬拉著周傑侖到攝影棚外的花壇,又招呼了剛準備下戲的兩位男演員。
“黃博,馮老師,出去抽支煙。”
路寬是老煙槍,馮遠爭比較注意保護嗓子早前戒了煙,到《爆裂鼓手》劇組又被路老板拖下水。
“馮老師,你是人藝的資深演員,黃博也是科班出身,你們覺得傑侖這段戲問題在哪?”
馮遠爭笑道:“路導這是給我們出題呢?”
周傑侖很期待地豎著耳朵,他也迫切地想要解決自己的問題。
黃博思索道:“表演七力四感,傑侖這是少了些感受力和創造力。”
他用探詢的眼神看了眼路寬,想從這位業務純熟的青年導演處得到答案。
路寬拍了拍周傑侖的肩膀:“其實傑侖是少了些爆發力。”
表演的爆發力不屬於七力四感,這東西說起來比較玄乎,觀眾通常在演技出色的演員身上察覺不到它的存在。
但是一旦少了這玩意,人物形象馬上就立不住。
周傑侖急道:“路導,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路寬笑吟吟地看向馮遠爭。
後者碾碎了腳底的煙頭:“表演的爆發力說起來就是八個字。”
“恰如其分,收放自如。”
恰如其分,就是要和諧而不突兀。
爆發力不僅僅是物理意義上的爆發力,更不是像馬景濤一樣地無腦咆哮。
至於收放自如的案例就很多了。
比如陳道名在《我的1919》裡的演講片段,張曼玉在《甜蜜蜜》裡看著屍體上米老鼠的先笑後哭。
周傑侖聽得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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