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隻見流水潺潺，月光如薄煙，一池秋水映照著明月，天地間仿佛有兩輪明月共生輝映，讓人分不清真假，池中還有一株青蓮，碧綠幽幽，搖曳生姿。
恰逢此時，天地間有風吹過。
眾人突然神色震動。
因為季驚秋顯化於世的虛景中，竟是隨風而動，真實與虛幻的界限在這一刻模糊了。
風動水留痕，待池水再度恢複湛然安靜，眾人目光望去，隻覺世間萬物皆可倒映於池水中。
季驚秋抬首望去，天幕深邃悠遠，三葉青蓮紮根池中，蘊含著一點“元始”真意，詮釋著道生萬物。
這已然不是簡單的神通了。
而是道場的演化，神通的蛻變，也是自身道路的開辟。
他以神異【無相】和【萬象】為基底，結合水月道場，又得見了真正的元始真我，最終演化成這一方【鏡花水月】。
季驚秋心中一動。
頓時，神通演化的天幕上，閃爍起幾十顆晨星，同時倒映在池水中。
這是他迄今為止所觀道的“萬象”，此刻融於這方神通中。
至此，季驚秋真正踏上了以元始演化無極萬象的道路。
季驚秋緩緩起身，臨空邁步，步伐不急不慢，走出高台，主動邀戰各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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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我神通有成，不知哪位師兄願意陪我試法？”
諸脈武者頓時轟然。
“我來！”有武者當即一躍而出，舉拳轟向季驚秋身周的水月之景。
這一拳隱含土行法理，承載著山嶽之重，引起虛空震蕩，轟入了水月天地，引起法理交織。
下一刻，眾人就見另一道拳勢反砸而起，引起出手之人錯愕道：“季師弟也修行過【鐘山法】？”
季驚秋微笑不語。
在場中有人神色一變，似乎看出了端倪。
此後一連十數人出手，卻無一不是被自身施展的手段反彈。
“我來試試。”
就在眾人躍躍欲試的關頭，天劍道場的江嵐大步走了出來。
他和季驚秋點頭致意，而後眸光開闔間，一把心劍跌落而出，直射入水月天地。
水中青蓮吞吐混沌霧靄，竟同樣演化出一把心劍，與江嵐的心劍碰撞在一起！
見得此景，眾人嘩然，連天劍道場的心劍都能“臨摹”？！
“我仿佛看見了萬承蒼……”
高空處，有天人神色凝重道。
聯邦天才，往前數，三千年的赤熒惑，兩千年前的張天成……
這一千年來，若無百年前的季臨淵出世，那無疑就要數千年前的萬承蒼。
此人踏入天人後，開拓出了【諸法無相道場】，號稱可以演化世間萬法。
且他剛入天人時，就連敗數位老牌大師，用的還是他們各自的法門！
季驚秋這門似神通非神通，似道場非道場的手段，與其何曾相似！
“那萬承蒼憑借的是萬象之道，【有法】之境，可季驚秋當下憑什麼？”有天人匪夷所思道。
昔年萬承蒼踏入天人時，就掌握了法理極致，初窺萬象之道，這才能超模到演化諸法的地步。
可季驚秋如今不過枷鎖，距離大道更是遠之又遠，憑什麼能如此輕易地，將他人之法臨摹、呈現？
一位天人武者凝眉許久，好半晌才不確定道：“這難道是……真如法界？”
其餘人豁然變色。
有人喃喃道：“萬象即是法界，彰顯無我真如……真是法界？”
眾人麵麵相覷。
連天人都在苦苦追索的法界，這家夥已經初窺門徑了？
……
“季……師弟，我也來試試！”
眾人中，章海心一躍而出，眸光熾烈，仿佛得見了什麼值得追崇之物。
眾人見他要出手，紛紛讓了個位置。
心相境有四重階梯，漸次登上四層階梯者，可見天人界限。
心靈大一統，心體合一，先天之體，道場雛形。
除了“心靈大一統”和“心體合一”存在先後之分外。
其餘兩道階梯不分先後，甚至可以同時並行。
心相追求的是心體的高度融合，在完成心體合一後，就可逆推天人合一的胎息境。
絕大部分心相武者，都是從零開始，逐漸掌握天人合一度。
唯有季驚秋這等超出常理之外，直接在枷鎖境證得心靈胎息，束縛他的天人合一度的，隻有肉身體魄了。
似章海心這樣的頂尖心相，早已走完了四層階梯，隻差天人合一度，衝擊最後的天人界限。
這等層次的武者，全方位的強大，還不是季驚秋當下能夠抗衡的。
隻有在他驅動天地道場的情況下，才能碰一碰。
單純以出手威力來衡量，從枷鎖境開始，有兩個重要因素。
一是體魄強度，二是天地之力。
體魄除了直接決定出手威力外，還決定了能夠承載的天地之力。
心相武者的天人合一度止步七成，也與體魄有關。
體魄太弱，如何能以心靈之廣大，鏈接星球，駕馭整座天地？
天人法體一成，生命力強度飆升至另一個層麵，這才能駕馭廣大的星球意誌。
這也是季驚秋當下的薄弱和優勢所在。
他能在體魄、生命力遠不如的情況下，與心相正麵碰撞，就是憑借天地之力的加持。
但如果遇到天人合一度不輸自己的心相武者，就會顯露出自身薄弱。
對他來說，肉身大一統的十倍倍增，將會成為最重要的蛻變。
此刻試法神通，章海心自然不可能以力破之，而是嘗試以神通破神通。
而他能排入潛龍榜十七，神通傳承俱是頂尖。
章海心一掌推出，虛空生碧潮，掌意有容乃大，有容納蒼天之勢。
季驚秋依舊原地不動，以【鏡花水月】相迎。
轟——
水天相接，狂風呼嘯，吹響八方，章海心眸光一凝，察覺到了與自身道路相近的一道掌印遙遙襲來。
他並未閃避，而是硬接，回味其中法理，喃喃道：“竟然有個六七成相似……”
季驚秋望向水月天地中，試法至此，這方天地已經搖搖欲墜，承受了太多，開始了瓦解，而天幕上懸掛的星辰中，不知何時多了幾枚。
在看到這一幕後，眾人才鬆了口氣。
有極限就好！
若是無窮無儘……眾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突然感覺有點像是姬家的【天衣無縫】……”
“季兄，這門神通叫什麼？”
季驚秋此刻心情大好，露齒而笑：“就叫【一元之始】吧。”
“一元之始……”
“元始？一元複始，萬象化生？”有武者低語道，猜到了這門季驚秋取此名的真意。
柯天今終於走出，望著地麵上裂開成兩半的石碑，滿眼都是心疼，最終隻能輕歎一聲，告訴自己，這就是命數……
到了這一步，宴席已是接近尾聲。
而季驚秋也無留戀之心，隻想回去好好研究下他的這門神通。
目前，這門神通隻能算草創，還需進一步完善。
宴席結束後。
季驚秋受柯平亂邀請，在柯家小住了幾日。
期間，他在穩定了【一元之始】後，與柯平亂論道太虛和元始，兩人皆有收獲。
他還攛掇柯平亂去打聽下其他幾家的近況。
最後得知，姬家目前自封，木家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兩家內部的動蕩是最嚴重的，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此外，其餘三家中，楊家和秦家好些，較為平靜，某些爭奪上不了台麵。
而最後的李家，則讓人琢磨不透，因為李家是最平靜的，毫無“風浪”掀起。
“如今宗師不在，聯邦又需要‘同心’，才能對抗外敵人，可是誰有資格成為各方中心，統領大局？”
“人都有野心，譬如有些人就覺得我等六大家族的子弟，理當攜手共建無上王朝，傳承不絕，不墮先祖名聲。”
老天人柯天今搖搖頭，對季驚秋歎道：
“這個位置誰都想坐，但誰都無法力壓其他人。”
最後，這位意味深長地對季驚秋說：
“那幾位大宗師，推動你走上這條刀挑百脈的路，未必不是抱著想讓你成為‘中心’的想法。”
“隻可惜，他們沒有時間了，而你又恰值最需要時間的階段。”
說到這，老天人歎了口氣，蕭索道：
“你雖在神遊境站在了比七帥還要高的位置，可神遊之後，有枷鎖，心相，天人三境，這爭的又是聯邦未來‘大義’所在，六大家族，聯邦百脈，諸多世家、商盟，怎麼可能輕易服你？”
“一個值得無數勢力投資的天才，和一個讓無數勢力追隨的強者，完全是兩個層麵。”
“若是能再晚些，哪怕隻有幾年，讓你成長起來，也會好上許多……”
老天人搖了搖頭，背著手離去。
季驚秋從柯平亂口中得知，作為柯家輩分最高的兩位天人之一，柯天今這一脈百年前掌握著很大的話語權。
然而他們這一脈，也是百年力推眾議，拉攏季臨淵的一脈。
在那次之後，他們這一脈的話語權就削減了不少，如今正和柯家主張象征“入世”的另一脈爭奪家族掌控權。
“入世？”
“就是聯合其他幾家，一統聯邦。”柯平亂輕聲道，“西部至今戰亂不停，就是因為已經淪為了某些勢力的‘擂台’。”
季驚秋借助柯家的渠道，發現聯邦西部的戰事愈演愈烈。
這讓他有些擔心遠在西部的刀哥二人。
當夜就給刀哥和八哥打去了通訊，最終接電話的是張重八。
“喂喂喂？弟啊！出息了啊！哥在西部這破地方，都隔三岔五，能聽到你的捷報！”
電話那頭的張重八滿麵灰塵，神色間卻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
看到八哥還是生龍活虎的，季驚秋心中稍安，自東3煌星一彆，他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八哥了。
“我們最近還行，好歹背靠宗教管理局。”
張重八咧咧嘴，突然凝眉想了想，遲疑道，
“弟啊，有件事想問問你，你有沒有渠道，能派支運輸船到西3青星？來接些人？”
季驚秋疑惑，但張重八卻不願多說。
最後，季驚秋點頭，承諾會嘗試一下，張重八豎起大拇指道：“弟啊，你現在的人脈，絕對可以的！”
季驚秋啞然，轉頭去找了柯平亂，柯平亂想了想，轉頭找到了柯家的一位中年男子，名為柯青柳。
“西3青星？”柯青柳沉吟道，“可以，我們會派一艘運輸船前往，季……閣下把對方的聯絡方式給我就行。”
他原本想喊季世侄，隻是看了眼一旁的小祖，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久後，季驚秋收到了張重八的感謝。
而不等季驚秋更多地探查西部戰事。
這一日。
季驚秋收到消息。
——四方神主，召他前往神主廟。
他忖道，這是準備好他和海拉間的契約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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