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語其實是很難對華麗虛浮的外表產生彆樣情愫那類人,但此刻她願意承認。
曹念這句話並不是沒有道理。
周靈昀迎著她的目光,不閃不避,在她看他的同時,他也垂眸在看著她。
說是打量,又似觀察。
帶點形容不出的東西。說不清楚。
溫知語的好奇心點到為止。
視線相觸不過幾秒。
她的視線從他臉上移開,斂回思緒,抬手朝他示意了下掌心平躺的手機,出聲解釋:“我出來接電話,無意打擾到你”
停頓了下,略略思索,她補上一個合理稱呼:“周先生。”
話音落地,就見周靈昀眉梢微微一揚。
男人嘴邊噙著的笑意意味不明,因她這句話似乎加深了兩分。
他看著她,語調漫不經心,“不打擾啊,溫小姐。”
“”
他姿態語調都很放鬆,讓人產生一種親昵的錯覺,好像在和熟人對話。
而非與她僅僅數麵之緣。
溫知語的話一時斷在那裡。
氣氛莫名。
兩個人一時都沒有開口,溫知語猶豫了一瞬,試圖打破這陣怪異的安靜,她想起家裡那件外套,正要提起,聽到有人叫了她一聲。
“知語。”
兩個人都一同朝出聲的後方看去。
賀靳淮從身後的長廊走近,看清溫知語對麵的人,神情也露出意外——滿屋子大半人等著湊到他麵前說上兩句話,該是今晚主角的人從頭至尾卻隻露了一麵。
夠隨心所欲的。
“周生,好久不見。”
賀靳淮比周靈昀年長兩歲,兩個人核心圈子不同,平日裡來往的人也不一樣。不過京宜上流世家就這麼多,雖然玩不到一塊,但圈子或多或少都會有所重疊,都知道有那麼個人。
所以就算交情不深,平日裡見麵勉強也能打聲招呼。
周靈昀視線往他身上落了一眼,剛才臉上的笑意淡了點兒,語氣不算冷熱,言簡意賅:“歡迎。”
看得出來他沒有談話的欲望,賀靳淮也不介意。
他稍晚回公司還有事,牽起溫知語的手腕搭上臂間,客氣與他道彆:“今晚打擾,我們先走一步,有機會再見。”
周靈昀可有可無地點一下頭,薄白的眼皮微垂著,不再多言。
隻視線朝兩人交挽的手上掃過一眼,而後不以為意地收回。
溫知語便也沒再多說。
轉身和賀靳淮往外離開。
……
“誰的電話啊?能讓你耐著性子聊這麼久。”
樓上一輪遊戲已經結束,曹野叼著煙從二樓的陽台下來尋人,下意識順著周靈昀的視線朝長廊看去,瞧見幾米外纖瘦身影和一晃而過的白淨後頸。
藍色收腰設計的吊帶禮裙,薄紗堆疊出階梯的多層裙擺,進入大廳像是公主步入燈光下。
一眼認出是誰。
曹野身邊美女從來沒有少過,但不得不承認,賀靳淮這個未婚妻確實漂亮,從臉蛋到身材,再挑剔的眼光也挑不出錯處。
就是太乖了。
整個人從上到下都是一股乖順的味道。
用他的話來講,這種女孩漂亮是漂亮,但看久了也沒勁。
加上她背後方家的背景,圈子裡正常二代公子哥都不會主動去招惹。
都是出來玩兒,玩玩也就罷了。這種乖女孩惹上甩不掉難免會帶來麻煩。
但曹野不知道周靈昀怎麼想。
這人平時招貓逗狗,對這種事情十二分的不著調,真真假假很難說。
周靈昀的目光從那抹消失在牆後的身影收回,微仰著頭,隨口回道:“伊伊。”
——他小叔的幼女,今年七歲,周家這一輩最小的女兒。
“小孩兒知道你回國想你了吧。”
曹野倚著牆抽煙換了個眼前的話題,挺好奇地問:“你和溫知語,熟啊?”
那天在
utal聽是她要回家,沒怎麼猶豫就把車借了。
上趕著往他身邊送的女人沒斷過,但這位大少爺挑剔得要命,私人領地意識還強,平時能不能找也很看他心情,等他發話。
懶得搭理的時候能讓人連助理的電話都聯係不上。
這事彆人不清楚,但曹野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也好奇他的反應。
周靈昀神色不變,吐了口煙圈,語氣很淡:“不熟。”
他神色懶懶的,似乎有些疲倦,態度也散漫,看起來對提到的人渾不在意。
還是那副對誰都懶得多費兩分心思的熟悉模樣。
曹野眯著眼瞅他半晌,嘖了聲,這才笑道:“之前有段時間,我真以為你看上她了。”
他說的是周靈昀還在國外時候的事兒。
那年的暑假周靈昀回國祭祖,一群人在他返程前湊在一塊吃了頓飯。
那天飯局的一個公子哥看上了溫知語,喝了酒在飯桌上提到了,說想去撩,被人提醒了那段時間在圈子裡小範圍傳開的賀方兩家的婚約,都是認識的人,聰明人都不會因為女人鬨不痛快,公子哥了解情況後很乾脆地收了心思。
一群人都以為話題就這麼過的時候,在旁邊玩手機的周靈昀忽然撩起眼挺隨意地問了一嘴,問:“婚期定了?”
他們這個圈子和賀靳淮平常不太湊得到一塊,聯姻的新聞也算不上個事兒,犯不上花心思關注,曹野以為周靈昀就是閒著聽個八卦,也沒當回事兒。隨口說沒聽到消息。
直到去年一群人湊一塊兒,有個哥們兒帶了個女大學生過來,模樣乖乖巧巧的坐在位置上,有人忽然說了一句“有點像方家那位小姐”。
那會兒周靈昀正坐著玩牌,大概有些無聊,下注的動作都心不在焉。
隻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分出注意似的看了一眼那女孩兒,而後忽然哼笑了聲,丟出一句評價:“也不像啊。”
就這麼一件事兒。
也不知道消息怎麼傳出去的,等再傳到曹野耳朵裡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周生鐘意方家小姐那一款。”
這麼離譜的傳言,沒想到還真有人信。
這次周靈昀回國的第二天,有上門談生意的老板,在飯局還真帶了一個模樣兩分像的小姑娘過來,有點討好周靈昀的意思。
小姑娘倒很樂意,全程坐在周靈昀身側,端茶倒水,聽話乖順也很會看眼色。
周靈昀態度雖不熱絡,但也沒表現出特彆的抗拒。
偶爾小姑娘動作過界,他挑著眼意味不明地笑笑,卻也沒說什麼。
後來他提前離席,那姑娘也跟著不見了。
那傳言倒顯得真了幾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周靈昀從來都是懶得在這種事情上費心,想要被他看上,不聽話乖順也不行。
所以是不是巧合也不可知。
——除非他親口承認或否認,否則沒人看得出來。
但這很難。
每次提到這種話題,他的回答一向曖昧。
像個不在乎名聲的海王渣男。
就比如現在。
“嗯?”
聽了曹野的話,周靈昀隨手將煙放到侍者端來的煙灰缸中鍁滅,而後抬起眼。
男人眼尾散漫地挑著,似是多了兩分興味,隨即不置可否地笑笑,問他:“怎麼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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