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梅呈安沉默,完全是被司理理給帶的。
司理理沉默是因為不想結束這段旅程,而這點梅呈安又無可奈何,所以他也沉默了。
當然,二人誰也沒有言明,司理理的各種眼神示意也被梅呈安刻意回避了。
所以司理理除了沉默,眼神也是幽怨至極。
……
猙獰的囚車中,範閒在施針,肖恩在閉目養神,梅呈安則是掩著口鼻靜靜看著窗外。
片刻後,範閒輕輕拔掉細針,熟練地單手揭開布條按壓傷口,同時靜靜打量起了肖恩。
單從麵容上看,肖恩此時比剛從監察院大牢剛出來時要消瘦萎靡的多,也越發可怖,看來靜脈注射確實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創傷。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肖恩倏然睜開雙眼,雙眸中兩道宛如實質的寒光疾射向他。
等了片刻也不見肖恩開口,範閒笑了笑。
“前輩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肖恩聲音有些沉悶,冷冷的開口道。
“這般給我下毒,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範閒微微笑道。
“自然是持續到我覺得可以停止的時候。”
肖恩眼神更冷地追問了一句。
“那是什麼時候?”
“嗯…”
範閒歪歪腦袋作思考狀,片刻後聳聳肩。
“或許明天?或許後天?再或許…我也不大清楚,前輩彆急,時候到了我會通知您的。”
看著他那副令人生厭的笑臉,肖恩冷哼一聲緩緩把眼閉上了。
梅呈安雖沒看二人,但莫名勾了勾嘴角。
範閒笑嗬嗬的更是不以為意,看了一眼針口處,見血止住了便開始靜靜地擦拭起銀針。
肖恩閉著眼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遠遠跟在後麵的那些騎兵,是陳萍萍手下的那群黑小鬼嗎?”
範閒怔了一下,梅呈安淡淡的聲音響起。
“正是,當年千裡突襲,將前輩抓回慶國的那群人,就是現在這隊騎兵的先輩。”
多年前被陳萍萍率領黑騎突襲他兒子的婚禮現場將他生擄回慶國這件事,是肖恩此生最大的恥辱,也給他帶去了無法磨滅的創傷。
肖恩冷哼一聲,忽然話頭一轉。
“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動手殺我?”
他這個問題跟他上個問題之間,跳躍性極強且無任何關聯,情緒就更不連貫了。
這手法其實就是突然襲擊,其中暗含了某種心理上的催眠,換成一般人或許早就下意識的跳進了他挖的坑裡,但很可惜,梅呈安和範閒都不是一般人,而且這招他倆常用。
零點零一秒後,梅呈安懵逼的看向他。
“啊?”
範閒亦是麵露驚訝和茫然之色。
“啥?前輩你是不是糊塗了?我們是在送您回北齊呀。”
肖恩沒睜眼,卻是忽然笑了,大笑,片刻之後笑聲戛然而止,語氣裡不乏欣賞之意。
“你們倆反應的很快,也很真,差點兒就把我騙過去了,但很可惜,我很了解陳萍萍,他是不會…讓我活著回北邊的。”
梅呈安聳了聳肩繼續看向窗外,該配合的表演他配合完了,剩下的交給範閒就行了。
這時候多說幾句話,顯露一下自己的才智著實沒什麼必要,得多給他倆交流的機會。
範閒害了一聲,無語的搖搖頭道。
“院長怎麼想我們哪知道啊,我們也懶得去想老一輩人的想法,我們隻管做好我們自己的事兒。”
聞言肖恩忽然睜開雙眼看向了他,細細的打量了他幾眼後,勾了勾嘴角輕聲道。
“你不錯啊,年輕人!”
範閒愣了一下,靦腆一笑。
“多謝前輩謬讚,隻是,前輩何出此言?”
肖恩淡淡開口道。
“每天清晨和深夜的兩次修行,你從未曾間斷過,這般毅力,就算是我當年,怕也遠遠不及你。”
範閒暗暗心驚,肖恩這廝彆看鎖在密不透風且有兩層鐵板加固的鐵盒子裡,但依舊能對外界的情況了如指掌,黑騎的狀況是如此,自己的修煉情況亦是如此,真是神奇了嘿。
不過心驚歸心驚,不耽誤範閒麵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嘴上說著謙虛之語。
“前輩過譽了,我哪兒敢跟您比啊,我這就是笨鳥先飛而已,知道自己實力不夠,天賦也不行,自然要在努力修煉上下功夫。”
肖恩搖搖頭道。
“錯了,你天賦不錯的,毅力也很強,隻是你從來沒單獨挑戰過強者,所以無法激發出你體內真正的實力。”
頓了一下後他諄諄善誘道。
“其實你的實力已經很強了,若想再進一步單靠修煉…”肖恩搖了搖頭,“太慢了!此時獨身與強者對戰激發自身潛力是最快捷的辦法。”
“額…”
範閒倒不是懷疑他說的內容真假,內容淺顯直白很容易理解,沒什麼好懷疑的。
但他懷疑這廝的動機,自己嘎嘎給他強行灌毒,他不但不記仇還以德報怨指點自己?
這是憋什麼壞呢?
目光閃爍間,範閒麵色忽然有些古怪。
自己要獨身麵對的第一位強者,恐怕就是這廝了,就…很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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