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此言差矣,像我慶國陛下曾經就有過兩次機會,一次是在第三次北伐之後,以當時慶國極盛的軍力,完全足以一舉北上消滅北齊…”
肖恩直接打斷了他,淡淡的問了一句。
“若真如此簡單,那他為何不去做呢?”
“這…”
範閒愣住。
肖恩搖了搖頭輕聲道。
“雖然那時我已經被關進牢中,沒聽到什麼消息,但聽你們二人這幾日的講解,我已大致猜到你們慶國皇帝忽然止步不前的原因了。”
聞言範閒嘶了一聲,有些好奇了。
“什麼原因?”
肖恩抬起手豎起兩根手指,鐵鏈嘩嘩作響。
“原因無外乎有兩個,一個就是你們慶國朝政內部的問題,另一個嘛…”
頓了一下,肖恩笑了笑繼續言道。
“那便是當時遇到了某種強大的阻力,他權衡利弊一番取舍之後,覺得貿然北上滅掉北齊是一個很冒險的主意。”
聞言範閒思索了起來。
第一個原因,應該不存在,當時老娘的事還沒爆發,慶國朝政基本上處於慶帝和老娘手下這波人掌控之中,按理說應該沒什麼內患。
至於第二個…
範閒皺了皺眉頭,當時在這世上還有什麼力量可以嚇阻住慶國這個強大的戰爭機器呢?
肖恩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幽幽地吐出兩個字,這不是結論,隻是一個參考答案。
“神廟!”
“?”
範閒愣了一下後,緩緩搖頭。
“一個過於虛無縹緲的傳說,恐怕抵擋不住一個帝王的野心以及他對於權利的欲望。
一統天下,四海歸一,舉世臣服,對於一位有野心的皇帝而言,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肖恩點了點頭,對此說法不置可否,想了想後他開口說起另一種可能性。
“南北之間,連年征戰,即便你們南慶一舉打垮了北齊,但想要真正的穩定住新朝局勢,消滅朝中所有的複辟力量,至少也需要十幾年的時間,就這,還是在沒有外患的情況下。”
說著肖恩眯了眯眼睛。
“但你彆忘了,這世上還有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東夷城…這個人間九品最集中的地方!
這股力量或許不足以開疆擴土,但若擰成一條繩,在那個白癡四顧劍的帶領下,未必不會做出什麼瘋狂之事,畢竟…唇亡齒寒。”
範閒點了點頭,這點反倒是肖恩列舉的幾條原因中相對來說最靠譜的一個。
“是啊,這世界畢竟不是隻有慶國和北齊兩個國家,還有東夷城,小是小了點兒,但那也是一個國度。
三國…嗬嗬,三角形最穩定,三國互相接踵鼎足而立,其實也是一種最穩定的架構。
即便這三個國家勢力強弱有所差彆,但任何一個國家想要率先打破這種平衡,都必將遭到反噬,被其他兩個國家的群起而攻之。”
這麼一說,範閒忽然又覺得慶帝定下的蠶食北齊之策是無比的英明正確。
熱油炸物,食物熟的確實是快,但濺射出的油點極有可能反傷自己。
遠不如溫水煮青蛙,讓對手在毫無防備心中悄無聲息的滅亡來的溫和,輕柔,及陰險。
嘶~自己貌似又大不敬了…管他呢,自己說的是計謀又沒說人,嗯,沒毛病。
肖恩看著思索中的範閒忽然笑了笑。
“其實慶國如今的朝廷也是一樣。”
範閒怔了一下,張了張嘴。
“怎麼講?”
肖恩笑道。
“皇帝,臣子,還有你口中那位看似瘋狂實則陰險無比的長公主,這三方便構成了你所說的三角,誰先率先打破這種平衡,誰就會吃虧。”
這些天,梅呈安和範閒毫不避諱的跟肖恩講了許多慶國朝廷裡的事兒,反正也不是什麼重大機密,如果肖恩能成功活著回到北齊且不死在他們二人手中,也一定有很多辦法知道。
“……”
範閒訕訕不已,沒毛病,自己率先打破平衡驅逐了長公主,很快便吃到了他應得的虧。
親自送麵前這位回北齊。
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
想象著長公主濃妝豔抹地操著一口怪異的音節指著著他說出這句話,範閒嘴角抽了抽。
完啦,回不去啦,我這該死的想象力…
……
讓我們把視線拉回到司理理的馬車中。
聽完司理理講述的,她跟陳萍萍之間協議之後,梅呈安愣了好久才皺著眉頭直起身子。
“真的假的啊?”
司理理好看地挑了下秀眉。
“公子不信?”
梅呈安輕輕搖了搖頭。
“我倒不是不信陳萍萍會有這種想法,隻是不明白這種想法他怎麼會就這麼告訴你。”
司理理恍然,秀眉抹平的同時笑了起來。
“連公子都覺得不可置信,他自然不怕我到處說去,因為即便說了,天下人恐怕也不會相信忠誠如他,心裡竟會存著那種想法。”
聞言梅呈安皺著的眉心緩緩舒展開來,聳了聳肩道。
“也是,誒,早先京中便一直有傳聞,說你是開國之初某位皇族的遺留血脈,之前我跟其他人一樣,隻以為這是你自抬身價的一種手段,如今看來竟是真的,說說,咋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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