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相信老前輩的職業素養啊。”
雖然不明白電視劇是什麼玩應,但話裡後半句結合上自己少爺那句話,王啟年恍然了。
看來有時候相信敵人比相信自己靠譜啊。
“走吧。”
丟下兩個字,就在梅呈安左右觀察的時候範閒忽然指了一方向。
“走這邊。”
說罷他率先縱身朝那邊衝了過去,梅呈安想也不想便和王啟年迅速跟了上去。
正如他做出判斷時,範閒不曾開口詢問其判斷依據,直接選擇相信他一樣,他也相信範閒的判斷,無須多問。
叢林夜鬥不是兒戲,麵對的還是肖恩,在這片黑暗裡以眾擊寡,選擇對錯不重要,信任隊友最重要!
……
夜梟的叫聲很難聽,也很刺耳,連續連續兩聲刺耳的聲音很突兀地打破了林間的寧靜。
一根樹枝微微晃動,四麵八方的刀光忽然從沉默中掙脫出來,化做七道極美的銀光,組成一張嚴密的刀網,倏然間朝那片空間籠罩過去,將其切得粉碎。
無數血塊四處夾雜著斷枝濺射掉落在林地中央,砰的一聲輕響,虎衛首領高達垂刀在側,單手擰開蓋子揮燃了火折子,在那個死人的臉上照了一下,搖了搖頭,很顯然死者不是肖恩。
火光很快消失了,林間重歸黑暗之後六名虎衛現身了,出現在高達背後,高達抬手無聲地比劃了一個手勢,身後虎衛又迅速散開,組成一種半圓式的扇形矩陣,迅速朝密林深處搜去。
他們剛離開不久,梅呈安和範閒以及王啟年從後方現身,火光又起,看了一眼死人臉後王啟年嘶了一聲。
“又是個熟人,院兒裡的。”
梅呈安想了想。
“估計是開鎖放走肖恩的那個人,倒是沒想到肖恩逃跑居然把他也給帶上了。”
範閒表情有些怪異。
“他能這麼好心帶個累贅?”
梅呈安想了想嘴角勾起。
“怕是那會兒就察覺不對勁,打算拿他當個墊背的拖延時間了。”
聞言範閒眼裡的怪異消失,笑了。
“這就對了,這才符合他的人設嘛。”
頓了一下,他忽然抽了抽鼻子,表情瞬間變得興奮了起來。
“我似乎聞到我那藥的特殊氣味了,肖恩一定就在附近不遠處了,錯不了!”
梅呈安詫異的看他一眼。
“你居然能聞到?”
範閒得意的笑了笑。
“畢竟是我自己研製的毒嘛,味道我簡直不要太熟悉,不過也得近一點才能聞到,遠距離還是得靠狗哥才行。”
梅呈安恍然。
“那你聞聞,肖恩擱哪兒呢?”
範閒嘴角一抽,他懷疑老鄉在罵他,但沒證據,一攤手道。
“我隻是能隱約聞到,還做不到像狗哥聞味兒辨方向。”
梅呈安也沒多說什麼,拍拍他的肩膀。
“彆氣餒,回去跟彆的狗哥多取取經,下次一定行!我看好你。”
範閒當即一腦袋黑線。
“我取你二大爺!”
梅呈安震驚。
“讓林婉兒做小不合適吧?我二大…哦,我沒二大爺,虛驚一場,修羅場不會出現了。”
範閒臉徹底黑了。
“滾!”
兩人鬥嘴的功夫,王啟年已經根據林間各種痕跡判斷出肖恩大致去向了,與虎衛離去方向稍有偏差,簡單彙報後,三人迅速縱身追去。
頭頂上的烏雲不知何時悄然挪開了,月光灑了下來,林子裡瞬間被一片銀光籠罩。
梅呈安正伸手貼在樹木上細細感受著四處傳來的輕微顫動呢,光線驟然亮了幾度,他抬頭看了一眼,眼睛也跟著亮了幾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下肖恩更不好藏身了。
與此同時,同樣抬頭看了一眼的肖恩跟他的心情截然相反,眉頭一皺心裡暗罵了一句。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無法躲遠,近二十年的牢獄之災,讓他的身子骨受到了難以彌補的傷害,而這些天又要與範閒給他灌注的強勁毒藥拚鬥,好不容易打通了經絡,但還沒來及恢複多少實力便開始了緊張刺激的逃亡之旅,再加上中途不得不返身擊斃那幾條死追不放的惡犬,又浪費了一些體力,此刻他真的有些體力不支了。
他緊緊地貼靠在寬大的樹乾之後,藏在陰影之中,胸膛已經開始起伏不停,呼吸明顯有些急促,他苦笑了一下,人,不得不服老啊!
隨著月色入林,他可以清晰地觀察到那七位手握怪異長刀的厲害角色,正在以一種極其謹慎的陣型,向自己的藏身之處緩緩逼來。
苦笑中夾雜了一絲震驚,自出了大獄,這還是讓第一次見識到整日守在自己馬車外的虎衛出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慶國除了監察院六處的人外,又多了這麼一批身手如此強悍的武力。
讓他更擔心的還是使團那兩個領隊,範閒和梅呈安,見他們對自己逃跑應對如此及時,追的這麼緊,他堅信,那兩個年輕人是執意要殺死自己,所以才會故意賣了個破綻,引他逃跑。
但那又怎麼樣呢?明知是陷阱他也不得不踏進去,因為這也是他逃出生天唯一機會!
掃了一眼東北方向,肖恩暗暗想道,隻要自己逃出這片密林,再穿過前麵亂石窟,就是霧渡河了,自己最隱秘的弟子所派出的接應隊伍就在國境線另一邊等著他。
想著肖恩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同時眼中寒芒一閃,決定最後拚一把,勝利就在眼前。
此時距離他遁出使團營地已經過去近兩個時辰了,追蹤與反追蹤也沉默肅殺地進行了兩個時辰,遠處東方的天邊,已經淡淡的透出一抹魚肚白,大湖旁邊特有的乳白色濃霧也開始漸漸在矮杉林裡升騰起來。
趁著大霧彌漫林間,正是脫身好時機,肖恩身子宛如一灘爛泥,順著樹乾悄無聲息的滑落下去,匍匐在滿是腐泥的地麵上,宛如一種爬行生物一般,向著那七名搜尋而來的虎衛逆行而去。
在泥地上爬行許久,肖恩逐漸找到那種熟悉的感覺,那種很多很多年前,自己還是一名普通的北魏小密探時出生入死的感覺。
肖恩將自己的呼吸聲壓抑到了極致,體內精純的真氣支撐著他稍有些不濟的精力,在大霧的掩護下,他馬上就要跟那七名戰力強橫的虎衛擦腳而過,狼狽是狼狽了些,但隻要能突破重圍逃出此林,順利跟接應者回合返回北方,一時的狼狽又算些什麼呢?
……
“瞅著了嗎?”
“彆急,在看。”
“快點呀。”
“彆催行嗎,我真服了,下麵霧很大呀!”
正在用極小聲交談的二人正式及時趕到的梅呈安和範閒,不過他們並未第一時間湊近。
二人之所以如此確定肖恩在向他們這邊反向移動,是因為範閒聞到的那股特殊氣味越來越重了,之所以確定肖恩是在趴在地麵,是因為如今大霧剛起,全部凝結在地麵,上麵看不到,那自然是在下麵。
“不行了,我先叫住高達他們吧,彆被…”
梅呈安忽然眼睛一動,伸手一指打斷了他。
“那裡!”
“確定嗎?”
“不確定!”
範閒嘴角一抽,時間不等人,說話間他已經將左臂抬了起來,伸手欲拍。
梅呈安忽然伸手將他胳膊往下按了半寸。
“就是現在!”
話音落,範閒右掌也同時拍了上去。
咄!咄!咄!
三隻像毒蛇一樣的弩箭像長了眼睛,如疾類閃電一般直直射向肖恩貼伏在地麵的身體。
肖恩雖沒看到,但其身體仿佛是有種本能的感應一般,在駑箭射中他之前,生生往左橫移了數寸,險之又險地躲過了被弩箭洞穿的厄運。
但這麼一來,他的行蹤也就暴露在七名虎衛以及稍遠處的梅呈安和範閒眼中。
範閒眼睛一亮。
“這老小子還真在那!我去了!”
說罷其身形一閃,悄然朝前掠去。
梅呈安和王啟年沒空看他,正在目不轉睛看著高達一行人跟肖恩的激烈交手。
數息之前,肖恩行蹤剛暴露那一刻,七柄長刀便化作一張恐怖羅網罩向了那處的上空。
悶哼一聲,肖恩已消失在原地,一代強者的真正實力終於在這一刻爆發,震得林間空氣劈啪作響,須臾之間,肖恩已飄至七柄長刀外側,身子猛然前傾,雙掌帶著雷霆之勢,震碎周身濃霧狠狠的拍在了長刀之上。
直接承受攻擊的兩柄長刀伴隨著一聲脆響頃刻間斷裂,兩名虎衛悶哼一聲,被肖恩狂暴一掌直接震得朝外飛去,身子重重的撞擊在攔截的樹乾之上,又是一聲悶哼,鮮血不由控製的溢出嘴角,隨即摔落地麵,蕩起不少碎屑。
死倒沒死,不過身受重創又沒了武器,一時之間,恐無再戰之力。
一合之間,兩名手下被廢,高達狂喝一聲雙手緊握刀柄朝著那狀似鬼魅,滿頭枯發的身影狠狠的劈了過去。
麵對這呼嘯而至的一刀,肖恩冷靜的有些過分,麵無表情的臉龐上,雙眸被刀身襯的泛著幽幽銀光,雙掌一合,身體驟然消失在已經蔓延上來的霧氣之中,躲過這這勢不可擋的一刀的同時側身一掌拍出,勁風刺臉,來不及收刀格擋的高達隻能猛點足尖,迅速後撤暫避鋒芒。
他這一退,四柄長刀又至,轉瞬間籠罩住肖恩的全身,不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
肖恩眼裡閃過一絲無奈,這就是人多的優勢啊,一波接著一波,甚是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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