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弋似乎在生命最後一刻明白了答案,做了選擇。
他沒有真正擁有過完全屬於自己的感情,好不容易得到後,他的偏執會讓他無法放手,他的嫉妒和濃烈占有欲,會摧折他所愛之人的血肉和靈魂。
感情就像沙子,越想抓握住,越從指縫裡漏走。
也許他和林渡,總有一個人會為此付出代價。
猛烈的撞擊之下,“砰”的一聲巨響,貨車上拉的鋼管,刺破前擋風玻璃後,刺進了沈弋的肩胛。
隨後車輛混亂,路麵上冒起了滾滾濃煙。
刺耳的喇叭聲響起,人群的驚呼聲,以及有交警趕到緊急維持秩序,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
林渡的眼鏡因為撞擊不知掉在哪去了,意識消退前,他的視野裡是一片血霧般的紅。
連日來的飲食不規律,讓他身體素質堪憂。
他好像一覺睡了很久。
夢裡又回到了小時候,正值深秋,他看見他的媽媽正坐在床上,給他織毛衣,織了一小截後,又在他身上比劃了一下,說,“淼淼長大了,毛衣要織得大一些了才能穿。”
家裡亮著老式的橘黃色燈泡,在夜裡並不明亮,那時他還沒有近視,能夠清楚看見毛衣上打的扭繩,是他媽媽常用的織毛衣手法,讓衣服看起來更好看。
他穿這件毛衣去學校,會被一些送孩子上學的家長問,衣服是在哪買的。
鎮上不大,服裝店一共就那麼幾家,款式顏色也很單調,以至於總會有人誇他衣服好看。
他會很自豪的說,“是我媽媽織的。”
那時他也還很活潑,因為長得可愛,經常有大人逗他,他也會耍一些小孩子脾氣,有時候被大人逗得煩了,就跟自己的媽媽告狀。
媽媽會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腦袋,告訴他,那些叔叔阿姨都是因為喜歡他,才會這麼和他說話。
他總是聽著聽著,就被媽媽撫摸的睡著了。
小時候總是有一種奇怪的魔力,不管在哪裡睡著,醒來的時候都是在床上,稍微哭一下,就立馬會有人過來哄了。
隻是這回他聽見媽媽說,“彆睡著了,快醒來吧。”
都有多久沒有見過麵了,隻能靠著幾張泛黃的老照片,才能夠記起他們的模樣來。
潔白的枕頭被氤氳開了一小攤水跡,林渡的眼瞼滿是淚痕。
他的眼皮浮動,過了好一會才緩慢的睜開。
最先恢複的是聽覺,他旁邊圍著一個護士,緊張的問,“你醒了?你現在感覺還好嗎?”
“……”
醫院裡獨屬的消毒水味道隨著呼吸,灌入肺裡,林渡茫然的睜著眼睛,待記憶逐漸回籠,腦海裡浮現的最後一幕是翻滾而來的貨車。
曾經他的父母就是被失控的貨車奪走了性命。
這次,他以為自己也不會例外。
腦海很混亂,最後好像是有人擋在了他的身前。
護士說,“你昏迷了三天,不過還好隻是腦震蕩,觀察幾天沒有大礙就可以出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