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恐怕是唯一一種死到臨頭還不忘記往同類身上潑臟水的物種,真的是肮臟啊。
生而為人,馮睦感到很羞愧!
“相比你這種身體裡塞滿電線的鬼模樣,我這種除了骨頭就是血肉的,才是對人類的尊重啊。”
馮睦這次沒有生氣,對於將死之人他總是能更多一些寬容和耐心。
他輕輕地扯了扯對方眼眶中凸出的電線,溫言細語地解釋道:
“至於嘛,不就喝一點你的血,這也不算啥,反正你都要死了,對吧。”
馮睦停頓了一下,又感慨良多道:“何況,這個世界,哪個人活著沒喝過彆人的血呢,你就沒喝過嗎?”
“你要是沒喝過,你血裡也不可能流淌著這麼豐盛的營養啊。”
[你汲取了一份血液,該份血液中蘊含濃度極高的怨孽。]
[你體內儲存的厄鐵正在得以消化。]
馮睦並不意外眼前的男人身上沾有怨孽,他稍顯意外的是:
“原來轉移吸收怨孽的方式,不一定需要費力打鬥,直接吸血就可以了。”
當然,大多數情況下,想要吸彆人的血,恐怕也少不了一番暴力就是了。
偷窺者咧嘴齜牙,牙齒縫隙裡都是血水,這些血水看起來都是他的,但是,誰又知道,今天以前,他牙縫裡的那些血水又都來自於誰呢。
“對嘛,這個表情就對了,齜著牙笑一笑。”
馮睦總是習慣於開導一下將死之人,讓他們不要帶著太多的負麵情緒死去。
他的這種做法,其實有點像古紀元時代,一些死囚臨刑前會接受神父的禱告一般,是最後的贖罪儀式。
嗯,馮睦就是那個仁慈的神父。
他說:“你喝過多少人的血,你還記得嗎,你肯定不記得了,所以,你如今要被我喝掉,也不要怨恨,吃人者人恒吃之。”
偷窺者張大嘴巴,艱難地、斷斷續續地說:“你……你也會,被…愣呲掉。”
馮睦並不反駁,甚至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你說的沒錯,總有一天,我也會被吃掉,在這條路上,要麼被前麵的人回頭吃掉,要麼被後麵的人追上咬死,總之,這注定是一條無人生還的路。”
偷窺者左眼充滿血絲,他死死的盯著馮睦,嘶啞著聲音:“我…等著你!”
馮睦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光等待怎麼夠,臨死前,你總得做點什麼,才能讓我更快的下來陪你啊。”
馮睦咧嘴露出滿口整齊的白牙,真摯道:
“所以,告訴我是誰讓你來害我,我等會兒就去找他,這樣你到了下麵走慢一點,我和他其中一個,很快就能下來陪你了。”
偷窺者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位老朋友的麵孔,他似乎被馮睦說的有些意動。
他的臉上先是顯露出痛苦與糾結,隨後轉化為一個病態的慘笑,仿佛是鬼使神差一般,他艱難地從唇間擠出了一個名字:“左白!”
馮睦在心中迅速搜索著這個名字,卻發現在他的記憶中根本不認識一個叫作“左白”的人。
他十分懷疑偷窺者是在試圖欺騙他,但他沒辦法驗證,隻能暫且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底。
馮睦並未放棄,繼續追問了兩個問題,但偷窺者緊閉雙唇,拒絕回應,以至於血水和機油的混合物從他的鼻孔中湧了出來。馮睦輕歎一聲,既是對偷窺者的沉默表示無奈,又是對自己盤問的失敗感到沮喪。
他伸出一根蒼白如玉的骨指,當著偷窺者的麵前輕輕一劃,便將那破破爛爛胸膛徹底地從中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