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身為諫議大夫,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少年的三言兩語,就自亂陣腳,本不想再搭理他,但聽到這般挑釁言辭,還是鬼使神差道:“老夫有何不敢?”
程俊說道:“田舍漢這三個字,是我爹引用陛下的話,陛下曾說過,誓要殺魏征這個田舍漢,此乃出處。”
“魏公我提醒你一句,你參我爹以此話罵你,就是在說陛下說的不對,所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你說陛下的不是,如同兒子罵爹,小心有人以此為由也參你一本!”
聽到這話,文官們目放異色看著程俊,有人甚至咂舌出聲。
“好口才!”
先是扯虎皮做大旗,把程咬金跟陛下綁在一塊,讓魏征投鼠忌器。
隨後又提到明君賢後直臣的典故,以前一次下朝,陛下回到後宮大發雷霆,長孫皇後問其原因,說魏征辱朕,誓殺這個田舍漢,長孫皇後聽聞後立即穿上大禮服,說明君才有直臣。
後來一次朝議,陛下提到了這件事,還特地賞賜魏征絹帛錢銀。
此事已經廣為人知。
這讓魏征想參都不敢參,參了不僅打他自己的臉,還顯得他小肚雞腸,風評肯定急轉直下。
由此可見,程俊這句話有多麼厲害。
“說得好!”
尉遲敬德大笑著啪啪鼓掌。
坐在東邊的武官們聽得也是心花怒放,還是頭一次見有人能把魏征懟的啞口無言,還是武將的兒子,他們這邊的人,紛紛衝程俊投去讚賞目光。
魏征臉色難看至極,盯著程俊,嘴唇哆嗦著卻半晌說不出話,許久甩袖冷哼道:
“你也就會逞口舌之快,今日禦史選拔,我倒要看看你怎麼铩羽而歸!”
程俊望著他,用最輕的語氣道:“慫包!”
魏征渾身一個激靈,猛地回頭睜大眼睛瞪視著程俊,“豎子!你敢罵我?”
程俊指了指跑去旁邊吃草的突厥馬,嗬嗬道:“魏公不要誤會,我說的是這匹馬,它叫慫包。”
說完,他拎起馬鞭,走過去衝著馬鞍上狠狠一抽,用唯美動聽的長安話罵道:
“你個驢日下的往哪跑呢,你這個畜生!你連你跟了幾個人都忘咧,你以為你是個啥東西,忘了自己是三姓家奴的叫驢!”
黑色突厥馬抬起頭看了程俊一眼,以為他在找自己玩耍,馬臉湊了過去,對著程俊伸出舌頭嘶律律嘶了一聲。
“哈哈哈哈哈!”東邊武官們忍不住紛紛大笑出聲。
魏征以前跟隨過竇建德,後來被李建成招攬,自玄武門之變後,被當今陛下命為諫議大夫,前後總共效命於三人,程俊說的三姓家奴,就是他無疑了。
“豎子!!你再罵一句試試?”
魏征氣的幾乎要吐血,周圍同僚們的笑聲,如同針紮劍刺,更是讓他怒不可遏。
程俊動作一頓,笑容憨厚望向魏征,指著黑色突厥馬說道:“魏公,我說這馬呢,你彆急,說的不是你!”
“哈哈哈哈哈!”
武官們看著程俊一副我罵你你受著的樣子,越看越是喜歡,再一看魏征氣急敗壞模樣,都哄笑起來,宮門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你,你……”魏征手指程俊,指甲蓋都在發顫,忽然額了一聲,腳下一個趔趄,撲通一聲直直摔在地麵上。
突如其來一幕,讓周圍一寂,文武官們都被嚇了一跳。
文官當中有人趕忙走過去扶住魏征,拍了拍他的臉頰,叫道:“魏公,魏公?”
魏征閉著雙眼,抿緊嘴唇,怎麼叫也沒反應。
“魏公暈了!快送他去太醫署!”
文官武將一看來真的,霎時慌成一團,有人起身牽馬就往家裡跑,害怕攤上麻煩。
更多人則圍著魏征,抬著他往太醫署而去。
餘下的一些人站在邊上,目送他們去往太醫署。
其中就有冷笑著的黑炭將軍尉遲敬德。
“處俠,乾得好,今天狠狠給咱們武將出了一口惡氣!老子看魏匹夫不爽已有多時了!”
程俊雙手一攤無辜道:“跟我沒關係,我沒罵他。”
尉遲敬德怔然望著程俊,見他一臉嚴肅的不想粘鍋模樣,心領神會的咧嘴道:“對對對,誰罵他了,你罵的是畜生,那魏匹夫自己對號入座,活該!”
這時,宮門忽然被人從裡麵打開,站在門口朝這邊張望的少年們立即收回心神,對明身份,魚貫而入。
“禦史選拔的時間要到了,你趕緊過去吧!”尉遲敬德拍了拍他的後背,笑著說道。
程俊禮貌行禮道:“尉遲伯父,改日小侄登門拜訪!”
“好!等你過來陪老夫喝酒!”
在尉遲敬德目送下,程俊走到宮門口,跟宮門宦官驗明身份後,邁入朱雀門。
朱雀門距離太極宮還有一段距離,需要再經過“承天、嘉德、太極”這三道宮門,才能抵達進行禦史選拔的大殿。
在抵達承天門時,程俊追上了參加禦史選拔的少年們。
“諸位仁兄,在下程俊,字處俠,幸會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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