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程俊走到黑色突厥馬跟前解開韁繩,馬周也走了過去,解開拴在旁邊他自己的馬匹韁繩,一起翻身上馬,飛奔向大安坊。
朱雀大街上霎時響起兩道馬蹄聲,踩碎臨近黃昏時分的寂靜。
二人策馬飛馳,周圍的景象不停的向後掠去,馬周一邊揮動馬鞭,一邊問道:“處俠兄,你此次入宮,真的沒跟陛下說杜景儉的事?”
“沒有。”
“那杜景儉的事情怎麼應對?”
程俊踩著馬鐙,半坐在馬鞍上,回頭說道:“杜景儉的事,追根究底,就是長孫無忌想借捉錢令史之手栽贓陷害他,我打個比方,長孫無忌是執刀人,那六百多個捉錢令史就是刀,現在執刀人已經沒了,咱們還用怕一把刀?”
馬周提醒道:“但這把刀已經架在杜景儉的脖子上,沒了執刀人,也能傷到杜景儉!”
“所以我要法辦那六百多個捉錢令史,廢了這把刀!”
程俊握著韁繩,目視前方道:“我已經說服陛下,讓他廢除公廨本錢,廢置捉錢令史一職,那些捉錢令史不足為慮。”
馬周眉頭一皺,緊追上他說道:“捉錢令史為朝廷斂財,是陛下降的旨意,你要法辦他們,天下人難免會覺得陛下是在狡兔死走狗烹,陛下有沒有給你降下旨意,讓你法辦他們?”
“沒有。”
馬周叫道:“那陛下就是不同意啊!”
程俊放慢馬匹速度,和他並行,解釋道:“陛下雖然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拒絕,局勢洞若觀火,你還想不明白嗎?”
馬周眸光一閃,立即反應過來,說道:“陛下不同意降旨,意在不想讓天下人覺得他是在狡兔死走狗烹,陛下沒有正麵回絕,是在告訴你,此事隻要不牽扯到陛下,就可以法辦捉錢令史?”
一點就通,不愧是未來宰相程俊笑道:“不錯!”
馬周疑惑不解道:“但是,你要法辦他們,手裡沒有人馬啊,大安坊那邊有大理少卿胡演在,他是長孫無忌派過去的,肯定不會出麵幫你,你又沒有法辦那些捉錢令史的聖旨,他決然不會協助於你,甚至可能阻撓你,陛下這不是給你出難題嗎?
“我有辦法,走。”
程俊沒有多做解釋,畢竟解釋起來太浪費時間,敷衍了一句,便揚起馬鞭抽在了馬屁股上。
馬周立即追了上去,忽然發現這不是前往大安坊的路,問道:“咱們這是去哪?”
“先去西市買紙,等會我有用!”
程俊扭頭說道:“杜景儉家裡窮,沒有多少紙張,對了,你身上有錢嗎?”
馬周連忙道:“有!西市一般的紙張,一百張六十文錢,更好一些的紙是三文錢一張,你要哪種?”
“當然是便宜的,買一百張足夠,錢夠嗎?”
馬周算了算懷裡的錢,點頭說道:“夠了,到時你還我?”
程俊臉色一肅,轉頭看著他,沉聲道:“這是公事,你找溫大夫報銷!”
“……”
你們程家真打算一文錢不出的啊馬周嘀咕了一聲,點頭道:“你先去大安坊,我去買就行!”
“勞煩賓王兄了!等會大安坊杜家門口碰麵!”
“好!”
目送馬周離去,程俊手掌勒了一下韁繩,調轉馬頭,朝著大安坊而去。
很快,他策馬飛入大安坊。
臨近杜家大門時,程俊遠遠看到兩夥人還在對峙著。
和開始的站立對峙不一樣,此時他們都坐著,有的坐著胡凳,有的坐在路邊,直接席地而坐。
眾人看到一個騎著黑色突厥馬,穿戴獬豸冠禦史服的魁梧少年前來,紛紛起身。
“程俊來了!”
廬陵公主神色欣喜,其他武官們臉上也露出笑容。
他們已經從李靖口中得知,程俊入宮解決此事去了,現在程俊過來,也意味著此事得到解決,他們徹底放心了。
等到程俊翻身下馬,李靖立即迎了上去,武官當中,他最清楚程俊入宮是去做什麼,看到他握在手中的聖旨,咂舌道:“你真把陛下給參了?”
“參了。”
“陛下沒怪罪你?”
程俊笑道:“沒有。”
李靖暗暗感慨,我兒要是有他這個能耐,老夫哪舍得動手啊,隨即問道:“還需要老夫幫忙嗎?”
程俊斜了一眼不遠處的大理少卿胡演,沉吟道:“等會可能需要李伯父幫把手。”
李靖爽快道:“你儘管說就是。”
得到李靖的回應,程俊笑了笑,任由黑色馬匹跑去路邊吃草,手握聖旨大步走到了杜家大門門口,對上眾人投來的目光,高高舉起聖旨朗聲道:
“聖旨!”
胡演臉色一變,沒想到程俊竟然能請到聖旨,大唐皇權至高無上,無論是官吏還是百姓,麵對聖旨,不行禮就是大不敬,他不敢多想,連忙對著聖旨作揖到底。
包括李靖等武官在內,也紛紛朝著聖旨作揖。
六百多名捉錢令史此時忐忑不安起來,麵對聖旨,不敢有絲毫失禮,和其他人一起低頭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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