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程俊和權萬紀、胡演離開甘露殿,走在了出宮的路上。
出宮以後,站在府衙坐落的皇城中,程俊腳步一頓,轉頭說道:
“權左丞,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權萬紀也頓住腳步,看了一眼胡演。
胡演心領神會道:“權左丞,我先回大理寺。”
權萬紀拱手回禮道:“今日之事,多謝胡少卿相助。”
胡演拱了拱手,直接離去。
等到他走後,權萬紀看向程俊,說道:“程禦史,這裡除了你我,沒有彆人,請講。”
程俊沉吟道:“權左丞,你怎麼看待剛才在甘露殿的事?”
權萬紀想了想,說道:“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
程俊笑道:“但說無妨。”
權萬紀緩緩說道:“陷害程禦史的背後主使,一定是魏王,不是他身邊的人自作主張陷害於你。”
“出來時候,我想明白了。”
權萬紀歎了口氣,說道:“你之所以誘導陛下,讓他覺得錯不在魏王,錯在魏王身邊的人,是因為你知道,以陛下對魏王的寵溺,絕對不會嚴懲於他。”
“現在,陛下借坡下驢,懲治了魏王身邊的七位老師。”
“但是,陛下卻又答應你的奏言,準許你舉薦的七個人,成為魏王的新老師,說明陛下其實心裡知道孰是孰非。”
權萬紀看著程俊,給出自己的見解,說道:“他同意咱們當魏王的老師,就是想通過咱們,改變魏王。”
程俊欽佩道:“權左丞一語中的,晚輩佩服。”
權萬紀卻歎了口氣,“唉。”
程俊訝然道:“權左丞何故歎息?”
權萬紀搖頭說道:“想要改變魏王,不是病急下猛藥能夠解決的。”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魏王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全因這些年陛下對他的寵溺導致。”
“上梁不正,下梁如何正?”
權萬紀沉聲道:“想要改變魏王,必須先改變陛下,唯有讓陛下不再如以前那樣寵溺魏王,不用我等,魏王也會改變。”
程俊追問道:“那麼,怎麼讓陛下不再寵溺魏王?”
權萬紀衝著甘露殿方向拱了拱手,擲地有聲道:“自然是需要禦史言官直諫。”
程俊注視著他,許久,緩緩說道:
“權左丞,我舉個例子,比如說你兒子權衡,假如你的兒子,是個才華橫溢,聰敏絕倫,能寫一手好字,喜歡藏書,大儒總是誇讚他,你會不會對他好?”
權萬紀猶豫了幾秒,說道:“會”
程俊繼續說道:“這個時候,彆人說你不該對你兒子太好,這樣會對你兒子不好,你會聽他的嗎?”
“……”
權萬紀聞言陷入沉默。
雖然他不說話,程俊卻已經看出了他的態度,肅然說道:
“陛下之所以寵溺魏王,是因為魏王表現的太好了。”
這事放在現代,相當於家裡有好幾個子女,其中一個兒子,學習成績優異,在校第一,乾什麼都受到表揚,他在家裡能不受寵嗎?
但因為受寵,結果身邊的人說,不要太寵他,對他不好。
這種人的話,聽起來會變成什麼?會變成應該也要寵寵其他幾個兒女。
並不會因此而不寵這個學習優異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