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朝,太興十年。
初冬,冷風如刀。
梁府大堂內,梁蕭小心翼翼,為自己的未婚妻司徒落月沏茶。
司徒落月一身戰袍如火,隻是端坐不動,注視著梁蕭,欲言又止。
“落月,這一年來,你辛苦了。”梁蕭道。
去年匈奴南下,司徒落月之父隨軍戍邊,她隨後也跟去前線負責後勤。
直到今年,蠻族退兵,父女倆也得以隨軍回京複命。
聽著梁蕭的稱讚,司徒落月依舊不為所動。
隻片刻,鴉雀無聲。
梁蕭委實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放下茶壺,抬眼看她。
映入眼簾的,還有火盆裡升騰的火焰,勉強帶來些許暖意。
她英氣逼人,卻是麵如寒霜,令他心頭一冷。
“落月,以咱們的關係,還有什麼是不能和我說的麼?”梁蕭一臉不解。
司徒落月的神色總算有所緩和。
“梁蕭,你也知道,這一年來,我們父女倆一直在邊關禦敵,結識了不少英雄豪傑。”
梁蕭聽她不再管自己叫“梁蕭哥哥”,心中驚疑,微微頷首,靜待下文。
“今年淩雲哥哥單騎直入匈奴軍營,斬首匈奴左賢王,名震天下,你是知道的。”
淩雲哥哥?
梁蕭眉頭一顫,注視著她,道:“司馬淩雲,是本國軍界今年冉冉升起的新星,我也是將門之後,斷然不會孤陋寡聞。”
曾經的武朝,幅員遼闊,囊括大江南北。
後來諸王叛亂,北方匈奴趁勢南下,從此神州陸沉,衣冠南渡。
天下兩分,隔江而峙。
如今的武朝隻剩江南這半壁江山,毫無進取之心。
這是門閥猖獗、英雄折腰的至暗時代。
司徒落月察言觀色,見梁蕭微笑,也隨之嬌媚一笑,眉宇間滿是崇拜。
“當今聖上龍顏大悅,許諾淩雲哥哥,隻要他和哪家姑娘情投意合,便可下詔為他賜婚!”
“所以?”梁蕭的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
司徒落月終於鼓起勇氣,斬釘截鐵道:“我希望,能和他一起接受聖上賜婚的人,是我!”
即使早有預感,乍聞此言,梁蕭仍是如遭雷擊,一時間竟有些茫然。
“這怎可呢?咱們兩家指腹為婚,當年也是由聖上賜婚的。”
司徒落月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成全我和淩雲哥哥,放棄咱們的婚約!”
“你在說什麼?”
梁蕭聲音顫抖,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會是曾經自己深愛的未婚妻。
梁家,曾是顯赫一時的忠武侯府,將門世家,與同為將門世家的司徒家乃是世交。
梁蕭五歲時,父親便送他上山學武。
北方失守,舊都淪陷,中原大地陷入了無休無止的戰亂。
各族蠻夷覬覦江南,不時興師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