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傅寧玉一睜眼就聽著外間窸窸窣窣,知道定是海棠醒了在忙,便也伸個懶腰,翻身坐了起來。
右手的傷比想象中好得還要快些,前兩日那個府醫又來瞧時,已經說了不用塗抹藥泥,隻是開了個方子,讓海棠每日晚間熬了草藥湯泡上一泡,如此再過幾日,便可痊愈。
海棠從屏風外頭轉進來,一瞧自家小姐正在那歸攏紗帳,趕忙過來:“小姐起了坐著便是,這些粗活我來。”
傅寧玉卻是擋開她的手:“這麼點事叫什麼粗活,連這都做不得,我和廢人有什麼兩樣。”
“小姐就是小姐,這手是拿來寫字畫畫的。”
“就隻寫字畫畫?吃飯呢?莫非坐著餓死。”
海棠一嘟嘴:“小姐這嘴當真越發厲害了,半點兒便宜不給占。”
“還想著占我便宜呢?好大的膽子。”傅寧玉笑著往海棠的臉頰就是一戳,“在這園子裡,便不要和我拘著,出了園子,我自是知曉輕重,斷然不會再讓彆個有打你們的機會。”
海棠聞言一愣,反應過來小姐的意思,便想著偷偷瞄小姐一眼,誰知眼睛才剛過去,卻發現自家小姐早已等在那兒了,被抓個正著的海棠,慌忙又把臉轉過,隻聽身後響起小姐歡快的笑聲。
上官婉兒已經正式開始每日來園子裡學畫,且每天都會帶來一樣糕點,幾天下來,還真沒重複的。
瞧著今天也該到了,海棠一邊研墨便一邊說:“不知道小小姐今天又會帶什麼好吃的過來。”
傅寧玉正將紙張平展開去,聽著便回說一句:“你倒是惦記吃的。”
“小姐們寫寫畫畫的,我也不會,那不惦記吃的還惦記什麼。”
傅寧玉眼睛一抬:“你若想寫寫畫畫,也一同來啊。”
海棠趕緊搖頭:“不了不了,我可沒那拿筆的命。還是惦記吃的來得實在。”
傅寧玉還想說點什麼,又再一想,心裡暗歎一聲,又默默轉身去架子上找書,剛翻了一本,就聽海棠又開口,但聲音似有猶豫:“小姐……”
於是轉過身來:“怎麼了?”
海棠放下手裡的墨條,瞧了眼窗外,道:“
“這些天小小姐都在園子裡,咱們也沒出去,昨兒我聽桃紅偷偷跟我說的,大少爺來過幾回,都隻在園子外頭停了停,卻連門都沒敲。”
傅寧玉垂眸片刻,重新抬眼道:“既沒敲門,桃紅怎麼知曉他來。”
海棠一抿嘴回道:“我的好小姐,一次不知,兩次三次總有碰上的,桃紅進進出出的,都見著兩回了。”
“那又如何。”
“小姐,您當真不喜歡大少爺嗎?”
傅寧玉將手上的書一合,正眼瞧著海棠說道:“他都已經有了婚約,且都已經三年,為何還要糾纏這個問題,有意義嗎?”
“相府那邊是因著守孝故而才要三年——”
“停停停。”傅寧玉擺著手打斷海棠的話,“你都知曉是因為守孝,若非這個緣故,三年前都已經完婚,可對?”
“小姐,您可是忘了大少爺當初為了老爺夫人替他做主定親之事,差點兒鬨出人命。”
彆人會怎麼想,傅寧玉管不了,但在她這裡,這件事再可惜也已經是過去式。
不可惜嗎?當然可惜,有顏有錢還愛原主,妥妥的完美男主人設啊,但那又如何?
男子或許沒有影響,但對於古代女子而言,三年意味著什麼可想而知。
訂婚對象出於不可抗力等了三年,這個時候要她以什麼白月光的身份仗著所謂大少爺的喜愛就跳出去爭,這事已經觸及她自己的底線,良心上過不去,她不願意,也做不來。
“這件事以後不要再在我麵前提了,我與他,斷然沒有可能,對那相府小姐更不公平。”
“您不怕大少爺真個鬨將起來?”
傅寧玉聽到這個,倒覺著有點兒好笑,忍不住露出譏諷神色道:
“若是他二人昨日才訂的親,或許我會想著爭取一番,如今已過三年,試問一下,若換作是我,海棠你是否可以接受我的婚約對象忽地在三年之後跑來悔婚說心有所屬?”
海棠微微一愣,心裡也是莫名難受,但又想不出要如何勸解。
“我說這事過去,並非氣話,女子本就不易,規矩枷鎖眾多,若是出身好的,家裡有權有勢的倒還好些,若是那種尋常女子,哪裡能真的有自己說話做事的機會?我的良心不能允許我去傷害另外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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