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燈火萬家。
村委會辦公室對麵牆上的電子石英鐘敲了十二下,張委任和柳風同時抬起頭看了一下,柳風把頭低下了埋進他的資料裡。
張委任合上筆記本伸個懶腰站起來,他發現爐子裡的火早已熄滅,出門透了一會兒氣就折轉進去生火——說實在話,老家裡是樓房,根本用不著生火,他從來不會生火,“到山打柴到河脫鞋”,來到暖灣村就學會了生火,而且還相當熟練,三兩下就把火生著了,不多一會兒,房子裡充滿了溫暖。
張委任把臉伸過去,看了看柳風,柳風剛好完成任務,麻利地收拾好資料裝進公文包,這時鐵皮火爐的蓋子都燒紅了,“喝一罐子我們暖灣村的罐罐茶,提一下神”柳風說著就把茶家當收拾到火爐麵前。
茶水在茶罐裡跳躍,散發出誘人的香氣,柳風咽了一下口水,就把茶水分倒在兩個杯子裡。
“我下午喝了茶,就會失眠一夜,今晚陪你喝茶聊天。”張委任“呲”地吸了一口茶“哐”地咽下去,聽起來十分香。
柳風也喝起茶來。
“你對苟支書這個人怎麼看?”張委任問。
“一身堅強的外表包裹著一顆破碎的心”柳風放下茶杯說:“他的‘破碎’像一隻百孔千瘡的船,到了無法補救的地步。”。
張委任不願意聽這種語言,對於這種詩歌般的哲學語言比較排斥,就提議道:“你說具體點。”。
“他心裡壓力大著呢”柳風把煮沸騰的茶罐子向爐盤邊上拉了拉:“女兒苟蘭蘭一年前離了婚,居無定所四處飄蕩;兒子苟有誌沒有成家,狗吃浪蕩嫖賭偷盜;老婆李梅花大腦愚鈍疾病纏身;苟爾德本人愛色貪錢,一副官僚架子放不下,唉……”。
“原來是這樣”張委任把原來又是敬佩又是害怕又是憎恨的心理一掃而光,柳風的話就像一把掃帚或者更像狂風,讓他心靈的天空萬裡無雲——“不做死就不會死”他慢慢放下茶杯補充了一句。
“談到工作”柳風說:“苟支書哪裡有心思?但人家畢竟是個支書,總是推三阻四,是世界上最毒辣的人,有時候我恨不得殺了他;有時候覺得他可憐,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我也沒有能力幫助他。”。
柳風繼續說著,我也和你一個想法,組織農民走種養結合的路子——我們這裡資源豐富,這多少年裡,很多人出門在外——在外打工的裡麵當然還有胡逛的亂轉的,都不願意回家種地,荒山野地都沒有人耕種就不說了,這幾年連水平地、溝壩地也漸漸地荒蕪了,“擱荒”嚴重啊!
前幾年,大家都出門打工掙了點錢,這幾年掙到錢的人越來越少。現在,國家政策這麼好,又是精準扶貧貼息貸款、又是農業機械機器補貼、又是合作社項目資金支持,隻要認真肯吃苦,不會比在外打工收入低。
可是,喜歡讓人說在哪裡哪裡上班、喜歡讓人說在哪裡哪裡工作、喜歡讓人說什麼功成名就錦衣還鄉,都是‘虛偽心理’在作怪;個彆人在外創業掙到大錢了,一部分人在外債台高築,依我看,在農村,農業土地上的發展成本最低,創業容易,那些在外破產得一塌糊塗的人也失去了再創業的心思、也有些人失去了信心。
大家都看不起農民,可是‘農民工’還是農民,打工是一種遺棄土地的流浪或者逃避,把大好的年華丟在城市,剩下老、弱、病、殘,不能種、種不了、不會種。
還有更加難以理解的是,現在的人都做著一個夢,什麼夢?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夢,這個夢中國人做了幾千年,不可否認,但年輕勞動力在城市‘陪讀’,並且專業‘陪讀’,特彆那些對城市誘惑沒有抗拒心理的,結果更糟。
唉,農村脫貧任重道遠啊!
不知不覺,窗子裡透進亮光,新的一天又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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