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組建“武家寺鎮暖灣村種養產業合作社”董事會成員的過程中,武澤天有一個重大發現:就是在所有得到精準扶貧貸款的農戶中,執掌家庭經濟大權的女性占40、男性占60;沒有把精準扶貧貸款胡花亂花的農戶中,女性占90以上、男性占40以下;沒有把精準扶貧貸款按照《使用合同》但用在必須要用的地方的農戶中,女性占98、男性占90;把精準扶貧款用在毫無任何意義方麵的農戶中,女性占1、男性占10……
武澤天雖然出身“地富家庭”,但是那個時代造就了她成為文盲的“罪魁禍首”——她去學校隻讀了半年書,是個文盲,所以這些數據和比例都是蘭蘭一手推算的,第一時間她吸收蘭蘭為董事會秘書兼財務主管。
嚷嚷鬨鬨著嫁給柳雨而成為珍珍兒媳婦的蘭蘭,隻所以一口要了十萬元彩禮錢,不是為了把身無分文的珍珍、柳雨母子“逼上梁山”,而是蘭蘭知道珍珍把申請到手的精準扶貧貸款還死死地攥在手裡,就是添湊著要給兒子柳雨娶媳婦,她再把自己母親申請到的精準扶貧貸款從母親手裡“騙”回來交給柳雨,作為一筆彩禮錢,這樣就圓滿了,也沒有給珍珍太大的經濟壓力。
在蘭蘭確認自己與苟有誌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以後,回家與母親商議:“媽,其他的事情你都知道,我不多說,我還是要在暖灣村找個婆家——暖灣村地方好,是我見過比較好的農村,況且那裡的人我十分熟悉,你得給我陪嫁品。”。
“我把你養到三十歲了,沒有靠你花過一分錢,你還要陪嫁品”蘭蘭的母親擦著淚說:“你出嫁哪裡是你的選擇,我沒有意見,你恨不得叫我刮鍋涮碗,你叫我還活不活?”。
“媽你正好說對了”蘭蘭突然抱著母親嚎啕大哭,她哽哽喑喑地說:“媽——你就是我的‘嫁妝’,我要把你也帶過去,不這樣做,我走了你是多麼的孤獨甚至傷心。”。
出嫁那天,蘭蘭和柳雨的婚禮雖然很簡單,但還是來了二百多人賀喜祝福,親戚朋友、鄉黨鄰居都很驚訝,暖灣村家家戶戶的紅白事情少不了當管家的武澤天把放喜炮的人擋住,說:“炮不要放,咱們問問蘭蘭隻身一人,為啥沒有嫁妝?”。
蘭蘭指了指母親:“這就是我的嫁妝”。
於是,大炮小炮花花炮、方炮圓炮衝天炮一起點燃,炮聲震得對麵山坡塵土往下掉,對麵山坡的回音互相來往、互相碰撞、互相回應,不知情況的人還以為這裡是正在拍攝《南征北戰》電影的第一現場。
武澤天和珍珍立刻從兩邊把蘭蘭母親攙扶到上房裡,陪著姑舅一起就餐。
結婚以後,蘭蘭把母親安排在暖灣村種養產業合作社的一間房子裡,讓母親給牛場的牛添草、飲水。打掃衛生。
通過對精準扶貧貸款農戶的調查了解,武澤天定出這樣的政策:願意入股的入股、願意私自養殖的私自養殖、願意把錢有償借給合作社的也行,根據各自的決定。
“吳德,你的精準扶貧貸款呢?”武澤天問:“我得把你這個人好好幫助一下。”。
“我……我……借給方力平了”吳德吞吞吐吐地說:“等於白白送給她了。”。
“沒有去要過?”武澤天問:“方力平也沒有自覺找你還錢?”。
“要是要過”吳德低著頭回答:“方力平說要頂賬。”。
“頂啥賬?”武澤天有些不解。
“我……我……”吳德滿臉流汗像站在暴雨中:“我陪方力平睡了一個月覺。”。
武澤天臉上罩起一層鄙視和不屑一顧的雲霧,但瞬間就消失了。
“我想來你的合作社打工”吳德已經在低聲下氣。
“行啊!明天來報到簽訂勞動合同”武澤天說完轉身離開。
這天中午吃過飯,武澤天來到胡碩家裡,胡碩的母親正在炕上縫補著胡震的一件襯衣,看見武澤天進屋,急忙放下手裡的針線活,把被子向炕後角卷起來,招呼她坐在炕邊上。
胡碩端來做好的午飯,放在麵前讓武澤天吃,武澤天說她已經吃過了。
吃飯過程中,武澤天問胡碩和胡震:“你家的精準扶貧貸款可以入股、可以私自養殖、可以把錢有償借給合作社,怎麼做都行。”。
胡碩低頭吃飯不說話。
胡碩母親放下筷子說:“這錢胡碩拿去說用錢生錢,跑到呂家莊村乏驢坡社‘搖’了兩碗子‘單雙’給‘搖’光了。”。
“生成彆人的錢了”武澤天很想搧胡震兩個耳光,看了看胡碩可憐的母親,說:“這錢三年以後要還的,胡碩你就把你弟胡震領著去種草,行不?”。
胡碩放下碗筷把武澤天送出家門口,說:“武姐,我這就跟你去報名簽合同。”。
武澤天心裡明白,柳煙把自己的精準扶貧貸款交了大女兒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還有兩個女兒正在讀高中,就什麼話也沒有問,直截了當地說:“你改變一下種植方式,種上十畝左右的地膜洋芋,估計能收入三四萬元——挖洋芋賣洋芋時大家幫你。”。
武澤天回憶過當初的這些過程,覺得很累——這一階段她馬不停蹄日夜不安,整個人廋了一大圈,以前的衣裳穿在身上顯得鬆鬆垮垮,“男式大背頭”也像塞過炕眼門,她已經顧不了多少,就用右手指頭當做梳子,向後順著理了幾下,倒頭睡著閉目養神。
這時候,蘭蘭進來了,武澤天又起身坐直,她知道,蘭蘭來找她必定有重要事情。
蘭蘭看到武澤天家裡亂七八糟的,似乎幾個月沒有整理過,就幫著整理被子打掃屋子,不一會兒,整個屋子煥發出乾淨清爽的狀態,她又給武澤天的爐子生著了火,一種溫暖舒適的意境慢慢產生。蘭蘭這才說:“武姐,英英就是我姐姐,這個你很清楚,讓她來咱們的養羊場給羊添草、飲水、打掃衛生,行不?”。
說話間,蘭蘭已經架在火爐上的一大鋁壺水“呲呲啦啦”響著,她說:“武姐,來洗洗頭就精神了,看你的頭發都亂成雞窩了,哪裡還像個董事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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