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晴空萬裡,暖陽高懸。
金色的光輝毫無保留地傾灑在金陵城的每一寸土地上。
城內外皆被這燦爛的陽光所籠罩,仿若一幅熠熠生輝的畫卷徐徐展開。
遠處,鐘樓上的鐘聲悠悠傳來,那雄渾而悠長的聲波宛如靈動的漣漪,在空氣中蕩漾回旋,為寧靜的白日增添了幾分莊嚴肅穆的氛圍。
朱高煦邁著堅定有力的步伐前行,身姿挺拔如鬆,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決然與果敢。
回首往昔,僅僅兩年之前,他還不過是一個略有幾分小聰明,卻將心思全然放在玩樂之上的懵懂少年,調皮搗蛋、胡作非為,令人頭疼的熊孩子。
對於成年人而言,兩年的時光或許隻是短暫的一瞬,如白駒過隙,匆匆而逝。
然而,對於一個身心正處於迅速成長階段的少年來說,這兩年卻已是十分漫長的光陰。
兩年,讓一個不懂事的熊孩子,經曆了一段充滿磨礪與蛻變的征程。
在這兩年的時光裡,朱高煦曆經了諸多人和事,心智也在悄然間發生著變化,曾經的稚嫩與頑劣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逐漸覺醒的野心與抱負。
他尚未真正成年,沒有成年人那種對世間萬事萬物皆應心懷敬畏的心態,內心深處反而湧起一股一往無前的“勇氣”。
以及那不甘屈居人下、渴望嶄露頭角的雄心壯誌。
從前的日子裡,這些心思被他深深壓抑在心底,從未去細細思量。
直至老朱“駕崩”,朱允熥繼承皇位,朱高煦敏銳地察覺到其中似乎暗藏著某些“貓膩”。
那一刻,他心中潛藏已久的野心被徹底點燃。
仿若熊熊烈火,一旦燃起便再也無法輕易撲滅。
儘管父親對此並不讚同,兄長也極力反對,但朱高煦心意已決,猶如脫韁的野馬,固執地朝著自己既定的方向奔去,任誰也無法阻擋他前行的腳步。
在朱高煦的身後,跟隨著大約百餘人的隊伍,以及十幾輛馬車。
這些人皆是他從周王的三衛大軍中精心挑選帶出來的。
畢竟,此次前來軍工廠領取武器,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帶人“押運”是必不可少的環節。
不過,事實上,他所籌備的力量遠不止眼前這些。
在那不易察覺的暗處,還隱匿著更多的人手。
當朱允熥抵達軍工廠的門口時,守衛們立刻前來問詢。
朱高煦神色鎮定,沒有絲毫的拖遝與猶豫,當即從懷中掏出刑部的令牌以及相關公文。
守衛們一看,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與輕慢,趕忙前去稟報。
沒過多久,軍工廠的廠長吳子承和廠督張沐陽便匆匆趕來迎接。
“參見小王爺!”
兩人恭敬地走上前行禮,態度謙卑而謹慎。
這軍工廠的廠長吳子承,原本是大明製造局的一員,在改製之後,搖身一變成為了軍工廠的廠長。
而廠督張沐陽則是在大明朝廷資產部成立之後,由吏部委派過來進駐軍工廠的。
他此前本就是朝廷的官吏,有著豐富的官場經驗,也曾與朱高煦有過數麵之緣。
自朱允熥執掌朝政以來,眾多藩王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壓。
然而,燕王朱棣一家卻是個例外。
朱棣率先站出來,主動拜朱允熥為師,此後,他們一家便備受“恩寵”。
朱棣的大兒子掌管大明製造局,後來又主管大明朝廷資產部,在朝廷的經濟領域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二兒子先是執掌稅務司,而後又掌控刑部,手握重權。
朱棣本人則負責宗人府的事務,同時還在大明軍事學院任職,負責管理學生,可謂是權傾一時。
在外人眼中,他們一家的權勢如日中天,炙手可熱。
許多有心的官員暗自揣測,認為這是皇帝陛下在為撤藩一事做準備,意圖樹立一個正麵的榜樣,向其他藩王表明,隻要乖乖聽從朝廷的命令,即便撤藩之後,依然能夠享受榮華富貴,衣食無憂。
另一方麵,這也能在天下人麵前塑造皇帝並非刻薄寡恩的形象,讓世人知曉,藩王們隻要安分守己、服從朝廷的安排,便會得到應有的優待。
不管眾人如何議論紛紛,朱高煦一家深受皇帝寵幸卻是不爭的事實。
正因如此,對於彆的藩王之子,軍工廠的廠長和廠督或許隻是表麵上敷衍地恭敬一下,心底裡卻未必將其放在心上。
畢竟藩王雖地位尊崇,但在實際權力上卻難以對他們這些人產生直接的影響。
然而,朱高煦卻截然不同。他的兄長朱高熾身為朝廷資產部的主官,手中掌握著相當大的權力,能夠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他們的升遷任免。
故而,他們對待朱高煦自然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朱高煦微微仰起頭,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目光淡淡地掃了吳子承和張沐陽兩人一眼,鼻腔中輕輕發出一聲應和,隨後便大踏步地走進了軍工廠的辦事大堂。
“本王此次前來,是為了領取一批槍支。”
朱高煦大步流星地走到主位前,毫不客氣地坐下,神色威嚴地說道。
“刑部新近組建了三支內衛部隊,旨在加強金陵城的治安防備,協助緝盜司緝拿匪徒,為此需要三千支槍支。”
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一份公文,用力地拍在桌上。
“這是刑部的批文,你們仔細看看,若沒有什麼問題,便即刻交貨。”
起初,朱高煦曾寄希望於兄長朱高熾能夠助自己一臂之力,以朝廷資產部的名義發文協助自己領取槍支。
然而,朱高熾卻毫不猶豫地嚴詞拒絕了他的請求。
被兄長拒絕後,朱高煦並未就此氣餒。
他突然想起自己刑部下屬的緝盜司也是配備槍支的。
不僅如此,新組建的內衛部隊同樣也需要槍支。
雖說這些槍支與大明新軍所使用的槍支相比,在先進性和威力上有所不及。
但火槍畢竟是火槍,大明軍工廠生產的火槍,相較於以往的弓箭,那無疑是質的飛躍。
於是,他便打起了直接以刑部籌建內衛部隊的名義,從軍工廠領取幾千支槍支的主意。
隻要將這些槍支領出來,給周王的人配發下去,便能憑借武力強行占領軍工廠。
如此一來,軍工廠的武器庫豈不是就任他隨意取用了嗎?
朱高煦越想越覺得這個計劃切實可行,心中暗自得意,這才迫不及待地親自前來軍工廠領槍。
“這……”吳子承和張沐陽兩人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猶豫與為難。
朱高煦見狀,臉上頓時浮現出不悅之色,眉頭緊皺,大聲質問道:“怎麼,這公文有何不妥之處嗎?”
“那倒沒有!”
張沐陽連忙擠出一絲笑容,滿臉諂媚地說道,“這公文上寫得明明白白,有刑部的印章,況且又是小王爺您親自前來,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
“既然如此,那便趕緊開庫取槍。”
朱高煦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語氣強硬地說道。
“我公務繁忙,可沒功夫在你們這兒白白耽擱時間。”
“這等小事,小王爺又何必親自跑這一趟呢?派個下屬來辦理,不也一樣嗎?”
張沐陽臉上的笑容依舊未減,但言辭之間卻多了幾分推脫之意。
朱高煦神色一正,提高了音量說道:“此事關乎金陵城的治安大局,幾千支槍的領取絕非小事。”
“況且如今藩王都帶了親衛兵馬,駐軍金陵城外,形勢緊迫,急需這批槍支投入使用,片刻也耽擱不得。”
“那些下屬辦事拖遝,效率低下,我如何能放心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們?故而才親自前來。”
說到此處,他的語氣愈發急促。
“好了,你們也彆再跟本王在這裡廢話連篇,趕緊發槍才是正事。”
張沐陽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微微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小王爺,按理來說,您親自前來,又持有刑部的公文,我們確實應該發槍。不過……”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緊緊地盯著朱高煦。
“不知小王爺為何不先去您兄長那裡,將朝廷資產部的批文一並拿來呢?這樣豈不是更加穩妥?”